村長激動得臉蛋子通紅。

他直拍大腿道:“這是能帶著全村吃飽飯的好事,我替村裏感謝你家!村裏的空地你們就隨便拿去用,想蓋啥蓋啥,全憑你們自己做主!”

出門前,小糯寶和馮氏對了下家裏存銀,不算首飾和金物,光銀子銀票也有數千兩了。

足夠擴建福善堂。

隻要村裏空地可用,那薑家便沒有後顧之憂,隨時都能開工。

“謝謝村長爺爺~”小糯寶甜滋滋一笑。

她這就蹦到地上,小短腿噠噠奔出學堂,要為自家尋塊風水寶地去嘍。

馮氏和村長怕她摔著,二人緊緊跟上,像兩個跟屁蟲,陪著她從村頭溜達到村尾。

等小糯寶背著小手,“巡視”一圈後,她最後停在村子東北角的一處空地,滿意地點點腦袋瓜。

“水為財庫,必不可少,福善堂五行屬土,又需屬火之地來旺它。”小糯寶奶聲哼唧幾句。

馮氏和村長聽得麵麵相覷。

啥意思?

小糯寶雙手叉腰咯咯道:“意思是就選這裏啦,此處背靠河岸,又值火氣最盛之角,利財運!”

馮氏他們一聽,都忍不住咧嘴大笑。

“這小家夥。”

“還挺財迷的!”

為了生意順遂,小糯寶回家後,躺在炕上啃了半天腳丫,還特地琢磨出了個動土吉日。

一聽妹妹挑的日子,要在十多天之後,薑豐年進城選定磚瓦泥料時,便也可慢慢挑選,多家比對了。

用過晚飯,小糯寶想到久久未去“臨幸”二嫂,於是便拍拍小肚皮,決定今晚去西廂房歇下了。

“爹爹!”

然而夜半時分,小糯寶卻忽然身子一抖,猛的驚醒過來。

她莫名做了噩夢。

夢境中,她再次看到那個一身墨色長袍,威勢逼人,被她喚作是“爹爹”的男子。

隻是這回,那男子不停焦慮踱步,身下的寶座,也不再同以前一般安穩。

小糯寶眼睜睜看見,他一時不慎,突然就從高座上跌落,一群幸災樂禍的小人們,這便要一擁而上去踩踏他!

“爹爹小心!”小糯寶張大小嘴,不記得自己喊了多少次。

隻知道等她睜開眼睛時,小臉上已經淚嗒嗒的,枕巾都哭濕了大片。

屋裏仍是一片漆黑,身旁隻有二哥的呼嚕聲,在震天雷般的作響。

小糯寶坐起身,抓起枕巾翻了個麵,才又繼續躺下。

“又是夢呢……好在是夢……笨爹爹沒有摔下來,肯定沒有。”她悶聲嘀咕著,聲音細細弱弱,像是安慰自己。

不過夢境不會憑白出現。

或許,這便是一個預兆,她的爹爹,興許在現實中,正處在地位搖搖欲墜的危險中。

懷著這般擔心,小糯寶拿被子蒙住小腦瓜,卻難以再入睡。

就連早飯時,也破天荒地隻吃了半碗白粥,啃了小半塊玉米。

全家都有些意外。

馮氏摸了摸閨女的腦門,不解道:“不燙,也沒著涼啊。”

“妹妹臉色還有點不對勁,難不成是我昨晚打呼嚕,她沒睡好?”薑豐虎放下筷子直撓頭。

小糯寶耷拉著頭,始終沒吭聲。

馮氏便看出閨女是有心事,輕聲道:“老二媳婦,晌午多做幾個糯寶愛吃的菜吧,弄個腰果蝦仁,再炒個辣椒豬肚,興許她能開胃一些。”

早飯後,李七巧擔心糯寶吃太少,會餓著肚子,於是這就立馬張羅午飯。

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宋老神色匆匆走進來,急得衣袍都未理好。

馮氏起身迎他:“宋老來了。”

宋老微微頷首,進屋後,目光就落到小糯寶的身上,帶著幾分躊躇。

“糯寶,宋爺爺有件事情,要有求於你。”宋老嗓子發緊地開了口。

小糯寶的思緒被拉扯回來。

她掰著腳底板,這就坐得板正,等著宋老繼續說下去。

宋老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

他展開鋪在炕上,手心都是冷汗:“京城出大事了,這是今早急送到我手上的飛書,京中已經嚴重缺水,別說是尋常百姓,就連王公貴胄的府上用水都不大夠。”

小糯寶忙撲過去看了兩眼,可惜她不識字,隻能看了個寂寞。

薑豐年也來瞥了一眼。

雖未看仔細,但上麵區區一兩百字中,已經出現了十幾次“水”字,且筆風淩亂犀利,可見京城旱情之緊張,讓他都跟著皺眉。

宋老露出愁色,又繼續道:“眼下,京城百姓激憤,流民增多,聖上已經稱病不朝,朝中一切事宜都由國師打理。”

“而這兩日早朝時,六部又聯合上書,要國師七日內必得解決京城用水,不然為了平息民怒,他們便要推國師出來,親自下罪己詔,認罪於百姓。”

所謂罪己詔,便是遭受天災、或是社稷大患時,帝王以文書或是口諭反省自身,來安撫百姓所用的。

眼下因為旱情,各地都有造反之師,國師剛調空了親兵去鎮壓,六部官員便前來逼罪於他。

這顯然是想趁機,奪了國師的權。

馮氏雖不懂朝政,但也明白情理:“這久旱成災,不下雨咋能有水?他們要國師七天內便解決全京城的用水,這分明是故意刁難啊。”

宋老攥緊拳頭,神色帶著怒意。

“所言極是!若非工部、戶部他們貪了調水的銀兩,京城也不至於連喝水都成問題,現下他們不想著如何安頓百姓,平息內亂,但還想著爭權奪勢,實乃我南紀國不幸!”

說罷,宋老看向糯寶,喉結微動:“眼下國師和六部分庭抗禮,若是六部一起朝他發難,他一人難免吃不消,糯寶你既能讓大柳村下雨,不知可有法子,能讓京城也有雨下?”

小糯寶眸色微動,莫名喃喃一句。

“國師?”

不知為何,她聽到這兩個字,總感覺眼睛酸酸的。

京城久旱,若再不降雨,不僅會成為六部推倒國師的利刃。

而且還會使得無數百姓喪命。

若京城亂,反賊必定趁機四起,那麽南紀國就危險了。

迎著宋老擔憂之色,小糯寶摸摸小下巴,用力點頭:“宋爺爺你先莫急,此次大旱乃天譴,得想法子平天怒,才能有解,你容我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