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靜悄悄的。

沈知許坐在對麵沙發,手裏,握著手機,巴掌大的臉上,浮現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

江硯舟也忍不住跟著她皺眉。

“你怎麽了?”

他問。

從十分鍾前,她收到一條短信後,就開始魂不守舍。

聽到聲音。

沈知許緩緩的抬起頭。

看著對麵那張過分俊逸的臉,心裏泛起一絲酸澀。

她以為。

自己嫁到江家那麽久,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公平的對待。

現在想起來,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這個世界,哪裏會有公平呢?

就像媽媽,對爸爸那麽死心塌地,願意傾盡所有去扶持他。

結果換來的,是他的出軌,是他把屬於她的財產全部吞沒。

這個世界。

最不值錢的,就是真心。

“沒什麽。”

沈知許的心,涼到冰點。

“你的水要吊完了,我給你找醫生過來。”

她拿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拔針而已,你來。”

她的情緒,太莫名了。

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很心煩,語氣也跟著冷淡。

“我有事。”

沈知許想都沒想,馬上拒絕。

“我要走了。”

她拿起包包。

“你過來拔。”

江硯舟卻好像是忽然犯了執拗似的。

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麵前那道纖細的身影,“要是不想我真的中斷江氏和沈氏的合作,過來。”

沈知許抿唇。

江越禮現在是江氏的副總沒錯。

可實際。

更有執行權利的,是江硯舟。

如果他真的不同意這個項目執行,以他的能力和權利,能隨時中止。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走到他麵前,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抓著他的手給他拔針。

男人的視線。

在她沒有鎖的屏幕上,一閃而過。

“江越禮”三個字。

無比清晰。

“好了。”

沈知許已經給他拔了針。

“我還有事,先走了,搬家的事情……再說吧。”

她沒再理會江硯舟陰沉的臉色,拿著包包快步離開。

她的心太亂了。

再待下去。

怕和江硯舟吵架。

卻不知。

此時這個樣子,已經讓江硯舟誤會了。

走的太真是快。

江硯舟冷笑,盯著那道已經關閉的大門。

為了見江越禮,還真是什麽都顧不上。

還說和江越禮不可能。

他居然差點被她給騙了。

想想也是。

如果她不會撒謊,當初怎麽會在結婚那麽久後,才知道她和江越禮居然是舊情人呢?

沈知許心情亂糟糟的回到酒店。

她剛進大堂。

一眼看到了坐在等候區的江越禮。

她愣了下,隨後當做什麽都沒看到,徑直走向電梯廳。

還是江越禮眼尖,發現了沈知許。

他邁開長腿,幾乎是小跑著過來。

攔住了沈知許。

“知許。”

他氣喘籲籲,眼裏不失關心。

“你調查我?”

沈知許眯起眼。

臉上沒有了那習慣性的假笑,透露出幾分冷冽。

她可沒告訴過任何人。

她搬出來,住在這家酒店的事情。

江越禮有些狼狽和心虛。

摸了摸鼻子。

解釋:“我隻是擔心你會胡思亂想,怕你出事……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為了對付我,這樣利用你。知許,江硯舟配不上你。”

他的語氣不乏誠懇。

完全是十足,為沈知許不平的模樣。

可惜的是。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單純懵懂的大學生。

這幾年。

為了自保,為了弟弟。

她已經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不是傻子。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而不是馬上告訴我這件事,然後又出現在我住的地方,你明明知道最近關於我們的負麵消息很多,而你根本不在意這些消息對我會產生什麽影響。”

她一針見血的,戳穿江越禮偽裝出來的關心。

“……”

江越禮錯愕的看著她。

“我承認,你給我發消息,告訴我這些,我很感激,但除了感激,我沒有別的想法。請你回去。”

沈知許指著門口。

“我累了,要是你還顧念著,我們曾經在一起那麽多年的情誼,別跟著我。”

叮——

電梯到了。

沈知許挺直背脊,當著江越禮的麵,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

將兩個人杜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一如多年前。

在看到他把另外一個女人抱在懷裏的時候。

他們就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江越禮在電梯廳站了不知道多久。

“嗬。”

他自嘲的笑了笑。

單手揣在兜裏,走出酒店。

腦子裏,浮現的,全是沈知許剛剛說的話。

她和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以前的沈知許,是受過苦,卻依然明媚的月季。

那麽現在的她。

就是開的嬌豔燦爛,卻又渾身帶刺的玫瑰。

這樣的沈知許。

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甚至有些後悔。

當初。

怎麽就放開她的手了呢?

“江總,回去嗎?”

司機回頭問道。

江越禮摸了根煙點燃,神色在昏暗的車裏,捉摸不透。

“你說,江硯舟真的那麽好嗎?”

司機愣了。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半晌。

才囁嚅道:“江硯舟的本事,的確不小。”

光是他接手江氏這幾年的業績,已經是江氏過去二十年裏從未達到的巔峰。

他的能力和手腕。

哪怕在不喜歡江硯舟的人,都沒法否定。

這也是,為什麽江建國再不喜歡這個兒子,卻還是讓他成為執行總裁的原因。

“嗬。”

江越禮嗤笑。

盯著猩紅的煙頭:“命好罷了。”

“……”

司機不敢接話。

“有的人,天生就含著金湯匙出生,他出生就擁有的東西,有些人,要用一輩子去追逐。”

他深深吸了口煙。

嗆人的煙霧吸入肺裏,他半眯著眼睛,大腦有些缺氧。

麵前似乎浮現,那個大學時候的沈知許,臉頰紅紅的靠在他懷裏。

而現在。

是江硯舟的了。

如果他有江硯舟那麽好的命。

出生就是江家大少爺,而不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他和沈知許,也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江硯舟。

欠他的。

“走吧。”

他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淡聲吩咐。

“是。”

車子緩緩駛離酒店。

馬路對麵。

一輛車子的車窗緩緩落下。

助理看著離開的車子,拿出手機,撥通江硯舟的電話。

“夫人的確是來見江越禮了。”

他如實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