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形
當我因為狐狸鎮定地舉動鬆了一口氣的，更可怕的事
“沙沙沙！”
“沙沙沙！”
“沙沙沙！”
……
連續不斷的樹葉的聲音，從遠至近，無數人頭從樹上垂下來。
男的、女的、大人、孩子、老人、幼兒……
每一個都沾滿鮮血，每一個都目光猙獰，每一個頭都像是被硬生生地扯下來一般，每一個都淌出大量的鮮血……
滴答滴答滴答……
仿佛整個世界開始下起了血雨……
“刻……刻……刻……”
讓人惡心骨頭摩擦的聲音，無數個人頭都直直地轉向狐狸，呆呆的看著他，然後咧開嘴……“哈哈哈哈哈……”
有孩子稚嫩的笑聲，也有老人沙啞的笑聲，有女人嬌弱的笑聲，也有男人渾厚的笑聲……隻不過，都是呆板恐怖的，帶著一些難以名狀的瘋狂。
人頭還在增加著。
“沙沙沙”的聲音，“刻……刻……刻……”的聲音，和那恐怖的笑聲交錯在一起。
慌亂無措的我，轉過頭看向狐狸，狐狸的眼神有些可怕，裏麵帶著的怒氣和點點殺氣是沒有辦法忽略的。
以往總覺得帶著些嫵媚的狐狸眼，這個時候也是僵硬的，裏麵的目光很凶狠，不再有那種讓人覺得被吸引的媚態。長長的發不知何時散開了，在風中微微飄蕩著。搭配狐狸黑色的上衣，有種從未見過地鬼魅氣息。
“狐狸……”我抽出鎮魂針，然後慢慢靠近狐狸，謹慎地注意著周圍的變化。
狐狸沒有搭理我，仍舊是盯著那個女人的頭。
那個女人的頭才是要害嗎？應該是這樣，眼前雖然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人頭，那些人頭都死死盯住狐狸，但是狐狸仍是隻盯住那一個。
不過，這下可麻煩了。那些人頭層層疊疊擋在女人頭的前麵。就算知道那個女人頭是關鍵，但是沒辦法靠近還是不行。
穿過這群人頭嗎？
可是現在還不清楚這些人頭到底會做什麽，如果冒冒失失闖過去可能就死路一條。
我看向狐狸……咦？
狐狸的眼神很黯很黯，沒有任何光澤。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著哪裏，但是方向似乎還是看著那個女人的頭。
狐狸的左手中指微曲，輕輕扣住食指。食指和中指錯處一個圈狀，無名指和小指微翹，隱隱發著淡綠色地光芒——就像那天，某個夜晚。在那輛車上，看到的狐狸微微發亮的綠色眼睛……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人頭雖然還在不停的冒出來，雖然他們還是咧開嘴猙獰地笑。但是……空氣裏的壓迫感有些減弱了。剛剛一直翻騰著的胃稍稍舒服了一些。惡心的血腥味也減輕了。
原來如此……
剛剛抬頭之際，就看到了……那層透明地膜。雖然看不太確切，但是還是可以非常明顯的感覺到它的存在。
狐狸這次把膜做得很小，剛剛圍住我們兩個人，不過，這樣可以使膜更結實。
但是……
我皺了皺眉……這是不是說明問題很嚴重？狐狸沒有立刻趕走那些東西，而是做出保護膜來……因為沒有贏的把握嗎？
這次匆匆忙忙出來，我也隻帶了鎮魂針。看樣子，狐狸更是什麽都沒有帶。如果隻靠自己地力量……我實在有些擔心。
狐狸到底有多厲害我一點兒也不清楚，如果有法器，狐狸應該能應對自如，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畢竟狐狸也隻是一個人，一個人的靈力又能有多大呢？
而我就更不必說了，最近雖然有了靈力，卻也是弱得可憐，雖然有鎮魂針在手，但是可能連鎮魂針原有力量的十分之一也使不出來。而且上次狐狸說，鎮魂針是女人用地法器，因為男人與女人地極是不一樣地，所以狐狸使不了鎮魂針。這麽說來……唉……現狀的確有些憂心……
“狐狸，現在到底怎麽辦？”我實在有些憋
，雖然我知道狐狸現在做保護膜沒有靠法器，全靠自心對他是不利地，但是一直坐以待斃似乎比不是最好的結果。
“……暖暖說怎麽辦才好呢？”狐狸沒有表情，淡淡地說。
看來現在的他，連分心思考一下也難，所以才說出這麽沒建設性的話。
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我歎了口氣……
好像，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習慣在危險的時候依靠狐狸了，突然讓我決定……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我又想起那晚，在海的宅子裏的那晚……
狐狸虛弱地躺在我身邊，而霜兒殺氣騰騰地盯著我們的那晚……
也讓我不知不覺想到了狐狸消失的那天……
心……
隱隱約約有些疼……
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不想在看到那空空的庭院裏麵……沒有狐狸的身影……
不想狐狸笑著對我說等我……卻終究等不到我……
不想狐狸虛弱的躺在我懷裏……而我什麽都做不了……
不想……
真的不想了……
這個念頭在我的腦海裏形成一個信念……
無論如何都要帶著狐狸離開這裏！
就好像那天晚上，我抱著狐狸的頭，心裏不變的那個信念一樣！
握緊手中的鎮魂針，就好像握住狐狸的手一般……
不會放開了，這次不會放開了……絕對不會了……
如果……如果這次能平安出去，一定要告訴狐狸……我喜歡他……
可能又會被嘲笑吧……無所謂……隻要……隻要他能繼續那樣猥瑣地笑著，什麽都好……
我定了定神，既然這些頭的目標是狐狸……那說不定我可以衝過去！
但是，不能貿然行事，如果不慎被那些東西抓住了，狐狸一定要分神來救我，這樣說不定正好中了那些怪物的圈套。
“狐狸，你能做人形嗎？”
“嗯？”狐狸稍稍看我一眼，保護膜變得有些發藍，外麵的頭立刻開始活躍起來，壓迫地血腥味又撲鼻而來，弄得我有些惡心。可是，必須快點，現在容不得我猶豫了。
人形，是道學裏麵的一種是魂魄依附的物件，後來也被陰陽師所用。簡單的來說，就是用一種東西，然後附上你希望的那個人的生辰以及名字，然後可以把魂魄依附上去。適用於死人，也同樣可以用於活人。如果對象是活人，那麽人形可以在短時間內，在其他靈者的眼睛裏變成活人的模樣，掩人耳目。
如果狐狸會做人形，那麽，隻要做成狐狸的樣子，讓它代替狐狸過去，就可以知道那些人頭到底有什麽高招了。
狐狸點點頭，但是表情有些為難。的確，如果他作人形的話，就必須停止製造保護膜。如果保護膜消失了，誰也無法保證那些人頭會做出些什麽。
“狐狸，我能做保護膜嗎？”我問。
狐狸猶豫了一下，然後遲疑地點點頭。
我示意狐狸示範，狐狸看看我，然後做手勢給我看，我跟著做出那個手勢，狐狸用手勢告訴我，要凝神。
我集中注意力，盯住前放，學著狐狸的樣子，盯住前麵的那個女人的頭。
眼前漸漸出現了那一層淺藍色的膜，比起狐狸的透明的膜明顯弱多了，但是……至少成功了……
這個令人喜悅的念頭剛剛在腦中閃過，眼前的膜顏色就變得更深了。
“不許走神！”狐狸厲聲喝道。
我一驚，連忙凝神，保護膜才開始慢慢恢複淡藍色。
“聽著，你現在什麽都不許想，什麽都不許看，隻許看著前麵，放輕鬆，不許說話。”狐狸嚴肅地說。
我凝住神，把大腦放空，狐狸在我的身後，不知在做些什麽，我也不敢多想，隻敢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