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
麥拉斯軍機總部大樓,頂部指揮廳。
“什麽!”一聲尖銳的咆哮響徹足足五百坪的指揮廳。原本跳躍著無數熒綠色數字的龐大電視牆突然翻出雪花畫麵,隨後畫麵一轉播出了剛剛發生在銀城邊界所的爆炸影像。
所有靜坐在指揮廳的工作人員紛紛起身,一片白得耀眼的指揮廳瞬間被滿溢的黑色軍服染上一層陰霾。
“老大!”
“頭兒!”
“上將!”
無數聲驚呼和抽氣聲在寂靜的指揮廳響起,隨後像是有連鎖效應一樣,每張工作台上的無線電紛紛發出急促的鈴聲。
“喂,這裏是麥拉斯軍機總部,是的,銀城AC禁區全麵引爆……”
“喂,人員傷亡情況查到了嗎?什麽?還在查?你們這幫孬種是怕禁區輻射吧……”
“喂,什麽?日盛媒體!你們消息從哪兒得來的……”
“喂,麥拉斯軍機總部,是,剛剛收到爆炸畫麵,具體情況……”
“喂,是!我馬上為您接通元武司令的專線……”
一刻鍾以前還是一片平靜祥和的指揮廳,這會兒完全炸開了鍋。
坐在指揮廳裏的工作人員大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他們平日裏冷靜自律,戰場上勇往直前,從沒有一個人會如同此刻般慌張。
嘭——
一聲巨響從軍機部總司令的應急工作台上傳來,所有忙碌的工作人員全部停下了動作閉上嘴巴。整個指揮廳如同一部被按了暫停鍵的播放機,刹那靜止。
鋪在指揮廳中央的圓桌前緩緩站起一位十分魁梧的大胡子軍人,他的眼睛很漂亮,是珍貴的天空藍。他的手指很修長,一下一下敲在桌麵仿佛一錘一錘砸在現場所有軍人的心上。
“慌什麽?”他一臉平靜的環顧四周,淡聲詢問:“你們忘了自己是誰嗎?”
廳內一片沉默,所有陷入慌亂的工作人員麵麵相覷,下一秒就恢複了鎮靜。
篤,篤,篤。
大胡子軍人的手指在桌麵上驟然停歇,轉身吩咐一旁的勤務兵打開頭頂的四麵環繞熒屏,隨著熒屏上跳出的畫麵沉沉開口:“這是A12空中軌道一小時前傳輸過來的臉部識別圖。”
啪——
有人手頭一鬆,無線電落了地發出一聲噪音。
踢踏一聲響,有人驀然朝站在圓桌前的大胡子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嘹亮的粗獷聲音響徹每一個工作人員的耳畔:“報告,元武司令,請允許我現在前往醫院探望千禦上將!”
元武陽抖了抖胡子,大手一揮,“跟我來吧。”
麥拉斯軍機總部三樓,軍屬醫院特護病房區。
已經完全康複的千禦和彥卿連回去換身衣服都覺得浪費時間,不依不饒的擋在高博麵前,任他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退後一步。
“哎喲!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啊?都跟你們說了要等最後的血樣分析報告出來才知道那孩子感染了哪些病毒。你們堵著不讓我走有什麽意思?是我把那孩子扔在禁區的嗎?”高博又氣又急,大圓臉上全是汗。
“我要見他。”彥卿冷睇了高博一眼,視線又向他身後的特護病房區投去。
“見什麽見!他還在睡,無菌室更不可能讓你們倆進去。趕緊,趕緊回家去!明天再來!”高博粗暴的轟人,額上青筋浮出兩根。
千禦伸手按住高博的肩,冷聲命令:“帶我去見他。”
高博皺眉正想吼人,冷不防抬頭看見千禦一臉的殺氣,嚇得臉上橫肉一抖,說話的聲音也跟著小了許多:“不,不是不讓你們見。隻是……”
“小千!阿彥!”渾厚的呼喚聲在兩人背後響起,熟稔的語氣和聲音立刻被認了出來。
“司令?”彥卿立即轉身驚訝的看著來人。
千禦回頭看了身後一眼,按在高博肩上的手動了動最終收了回來。
“司令。”千禦轉身朝著走過來的男人淡淡點了點頭。
跟在元武陽身後的黝黑漢子立刻跳出來,幾個大跨步衝到千禦麵前,一臉驚喜的看著他:“頭兒!你沒事吧?大家看見AC區的小樓爆炸時全瘋了,以為你把自己交待在那鬼地方了!”
千禦冷哼一聲不做回應,旁邊的彥卿眉頭一揚抬手就賞了黝黑漢子一個暴栗:“說什麽呐!有我在,老大能出事?”
“嘿嘿,這不是不知道您也在AC區晃悠麽。”黝黑漢子憨笑著撓撓頭。
千禦瞄了眼元武陽,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擰著眉問:“有事?”
元武陽挑挑眉,看了眼後麵直朝自己打手勢的高博,會意的朝千禦說:“AC區那片爆炸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媒體也介入了。家裏大概已經亂成一團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趟?”
千禦沉默的看著元武陽,既不說去,也不說不去。
元武陽倒是篤定得很,也不追著問,轉而望向一邊的彥卿,“你呢?阿彥?洛凡克家族的消息網遠比我們家發達得多,難道你不想回去看看?”
彥卿皺了一下眉頭,隨即舒展開麵容朝著元武陽笑了起來:“嗬嗬,這是自然。怎麽?司令過來不是接我回去的嗎?”
元武陽點頭,抬手拍拍千禦的肩,再也沒有說話。軍人高大魁梧的身軀在空蕩的醫院走廊裏轉了身,一步一步悠然朝外踱去。
千禦抿唇,星辰似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掙紮,最終還是選擇跟上了元武陽的步伐。彥卿收斂了笑容,回頭惡狠狠的剜了高博一眼,繼而大跨步跟著千禦走了出去。
唯獨那黝黑漢子站在原地沒有動。
高博稀奇的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肘拱拱他,問:“淩野,你杵在這兒幹嘛?”
被叫做淩野的漢子在麵對高博時恢複了軍人所特有的嚴謹和肅穆,“高院長,我們頭兒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你這兒了?”
高博沒想到走了兩個難纏的,留下一個死倔的。淩野比起千禦和彥卿更是個糾纏不休的,他也不堵著高博,就一直在高博耳邊念叨,連高博上廁所他都要跟著。
就這麽鬧了大半夜,高博實在困得吃不消,終於肯把淩野帶到無菌室外看一眼剛住進去的少年。
透明的玻璃房內,一堆醫療儀器圍繞的中央,有一個圓柱形的透明盒子,高兩米,原本是剛好容納一個一米九身高軍人的純氧艙。
此刻,純氧艙裏浮著赤身的秦小千。瘦弱的他讓圓柱形的純氧艙看起來十分巨大,白皙的身體上貼著許多無線感應器,外麵接收信號的醫療設備時不時發出類似警報的提示音。
“這是……胎生子?!”淩野兩手按在玻璃牆上,整個人都傻了。
高博站在他身後雙手環胸,“他很堅強,身體雖然抵抗不了生化汙染和輻射妨害,意誌上倒是一直在掙紮。”
淩野猛地清醒,立刻回頭一把揪住高博的衣領惡狠狠的責問:“你什麽意思?老大把他交給你,不是讓他在你手裏等死的!”
高博挑挑眉,一點不把淩野看在眼裏,鎮定自若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等奇跡吧。”
淩野忿忿推開他,轉身重新扒回牆上看著裏麵的少年,心頭有一種說不上的古怪感覺——好像即將失去生命中某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高博無聲的歎了口氣,將手背在身後緩緩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他在這個少年身上試過好幾種抗病毒疫苗,幾乎被少年對藥物的過敏反應嚇個半死。
高博沒料到千禦帶回來的胎生子會如此之弱,任何烈性抗體在他的身上都會引起休克反應。
萬般無奈之下,高博隻有用最古老也是藥性最溫和的抗生藥劑。隻是基於少年之前對疫苗的過激反應,高博並不敢給他過多的劑量。
所以,現在的小千完全是在靠自己的求生意誌和微弱的抗生素來抵禦身體裏的生化病毒。
而這種聽天由命的治療方式,高博當然不敢讓千禦和彥卿知道。即使這一刻麵對淩野,他也沒有勇氣說實話隻能逃避。
哢噠!
高博打開辦公室的門,意外的看見一室明亮,心頭立刻警鈴大作。
辦公桌前背對著他的高腳靠椅適時的旋轉,很快將坐在其上的金發青年展露在他眼前。
“你是誰!”高博快速自上衣口袋摸出一把手術刀,手腕一翻就將刀甩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金發青年略略側開頭,朝他麵門飛來的手術刀精準的紮在離他耳畔三厘米遠的椅背上。
“高院長,你這又是何必?”金發青年笑了笑,一雙碧綠的眼睛亮得出奇,仿佛一片帶有漩渦的湖麵。隨意的一個眼波就引得高博眼也不眨的看向他。
金發青年見高博盯著自己發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緩緩站起來,優雅的走到高博麵前,抬手拍了拍那張滿是橫肉的圓臉。
“這個,拿去給新住進無菌室的病人注射。”金發青年從口袋裏抽出一個藥盒微微彎下腰,專注的看著高博的眼睛,輕聲蠱惑他,“記住,誰也沒有來過你的辦公室,你給他注射的隻是營養劑。”
高博呆呆的望著青年的眼睛,伸手接住對方遞來的藥盒,遲鈍而緩慢的說了一聲:“是。”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真的不能這樣啊,真的不能這樣……寫文是很花時間滴,俺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又寫出這一章來喂你們,以後不能催更了啊,不知道我會心軟滴麽?人家還要出去玩滴撒!!!!555555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