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娘喊出口,那女子身子猛的一顫,睜著大眼,居然破涕為笑的衝上前,將劉風摟進懷中,口中不斷歡喜的念叨著,“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這次劉風沒有躲閃,眼前這個女人必定是他這一世的生母,盧嫣,那讓人心疼的表情感覺沒有絲毫做作,看來這些年,這個女人因與自己失散吃了不少的苦。

突然間,劉風將肩膀還在聳動的她與閣樓外的鄒菊聯係在了一起,菊生性高雅,內心卻是飽受著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摧殘。

自己的生母孤身一人是怎樣的故作堅強,一個人走過這些年!

可是她又怎麽到了南蜀?

劉風記得很清楚,劉寅去世前曾說過,自己的娘親在自殺的時候被人所救,接著便下落不明,現在又如何到了這蠻難之地,還打造出來天下第一的商會?

被擁入懷中之後,劉風感覺一隻手在摸著自己的腦袋,雖然心中的靈魂不是她的骨肉,但這麽多年來,渴望母愛的劉風在這一刻覺得很安逸。

淚水依舊在落下,使得劉風的白衫都濕了一片,對於這高興的淚水,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靜靜的站著,或許哭夠了反而是一件好事,讓十多年的委屈得以全部的宣泄,不然總是壓抑在心中,難免會生心病。

小半個時辰之後,盧嫣擦了擦眼淚,拉著劉風的手往一邊桌椅前走去,“我的兒,來,坐著讓娘親好生的瞧瞧你。”

順著盧嫣的意思,來到桌前,讓她坐在椅子上,而劉風則是將一張楠木的小凳子搬了過來,在旁邊坐下。

“我的孩子。。。。。。”

仔細的盯著劉風,盧嫣的話語又開始變得梗咽起來,有誰體驗過孩子剛出世就被抱走,從此下落不明的苦,整整十六年未曾一見的痛楚麽?

在最難煎熬的時候,她想到了死,幸好那人及時救下了自己,不然今生怎麽還能有機會再次見到親生骨肉?

在盧嫣深情的摸著自己頭發時,劉風眼前一陣恍惚,猶記得當年頭發花白的母親也喜歡這樣拉著他,在那破舊的小屋前吹著風,隨便聊著家常。

可即便這樣,以前年少氣盛的他心太浮躁,總是有些厭煩母親在那嘮嘮叨叨,未做出多少搭理,如今已經隔世,多少次夜晚他夢回前世,追悔萬分,卻最終淚濕枕巾。

這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劉風心中突然有出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也許是屬於這個身體的本能反應,那個真正的盧嫣所生的心帶來的不安。

既然占據了你的身體,你的母親便由我來照顧,在心中默念了幾遍之後,那股難言的不安才漸漸的消散,而劉風則臉上露出笑容,好言的勸著盧嫣,開始做起一個盡職的兒子來。

也許是劉風的話起到了作用,盧嫣見到兒子一儀表舉止都與異於常人,心中滿是歡喜,不多時臉上已經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孩子,當年劉寅抱走你之後,你們在哪裏生活的?為何為娘四處托人打聽都沒有找到你們,害的娘我。。。。。。”

說道著,盧嫣的的眼圈再次一紅,劉風見狀,忙安慰道,“娘親,不要難過了,孩兒不是好好的麽?”

接下來,劉風將與劉寅相處的時日與盧嫣慢慢道來,講到其中的一些劉寅做菜的糗事時,這婉約的女人居然能放聲大笑出來。

“我兒,劉寅那家夥還好麽?這些年都沒他的消息,是不是還那麽的沒正經?將你培養成人,也算為難那懶散的家夥了。”

聽到問起劉寅,一絲哀傷湧上劉風的心頭,盧嫣見剛才還麵露笑容的兒子這副表情,心中一亂,忙緊張的問道,“孩兒怎麽了?是不是劉寅出什麽事情了?”

咬著嘴唇,劉風慢慢的點了點頭,“娘親,叔父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什麽!

盧嫣發出一聲驚呼,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繼而再次淚水灑了下來,“允言,當年你不是說要武破虛空,變成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麽?怎麽就這樣離去了,連報答你恩情的機會都不給我。。。。。。”

哽咽著,盧嫣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氣息,“他是怎麽死的?”

“是劉季下的毒手!”

咬著牙,說完這句話,劉風感應到盧嫣那眼中的淩厲消失殆盡,取之而來的是抹不開的哀傷,不說話的繼續痛哭著。

雖然不明白娘親為何有這種反應,但是她這一哭泣,讓劉風眼圈也開始泛紅,好在他還能把我住情緒,趕忙的取出手絹遞了過去,大腦並開始迅速的運轉,想找出什麽東西來轉移話題。

成家?

這一世,古禮約束,終身大事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關係這香火的傳承,做長輩的有著一種天性來關心晚輩這方麵的事情,盧嫣也不例外。

隻見她掛滿淚水的臉突然一愣,接而歡喜的站起來,拉著劉風仔細的看了起來,稍後打開一邊的抽屜尋找飾物,嘴中還念念自語道,“我兒真的成家了麽?這女孩兒是誰家的姑娘,做娘親的得好好準備一份禮物,不然人家會覺得我劉家小氣,給你丟了臉麵。”

看著這亂了主張的女人,劉風有些小小的幸福,此刻完全沒有經營出天下第一商會的精幹和淩厲,所表現出來的隻是一個為兒子成親所高興的不知所措的慈母的樣子。

將她再次拉回到座位上,開始將小月兒與李雙兒的情況一一道來,聽得盧嫣隻是叫好,當聽到小月兒已經有了身孕的時候,盧嫣簡直是開心的不得了,絕美的容顏配上燦爛的笑容,美得如同少女一般。

聊了一陣之後,劉風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娘親,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還有,還有我爹他到底。。。。。。”

聽到劉風問起這個,盧嫣臉色一變,沉默了許久,“孩子,當年的事情應該過去了,至於你爹,你爹他已經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這兩句話,劉風可以明顯的感覺盧嫣心中的傷心,這樣的回答明顯是不想說,雖然心中有著疑惑,但卻不忍心繼續問道,隻得作罷,也許幾年之後,真相他自己就能發掘出來。

岔開話題,劉風繼續問道,“娘親,你一個人是怎麽建立起這同濟商會,又如何找到我的?”

“這個商會隻是一個補償,也是一個工具而已,還是不要提它了,若不是想將它留給你,為娘早就不想經營了”

“至於你,孩子,為娘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你,也是偶然機會知曉鹿鳴之戰,娘心中便產生一個念頭,也許這就是血肉之間的聯係。所以派人去調查了你的身世,並且得到宗帝的確認,所以才知道你就是娘失散了十六年的骨肉!”

商會是個補償?

誰會用這麽大的手筆,一瞬間劉風想到了盧啟,西漢的大司農,難道當初的大義滅親隻是一個幌子?

也或許娘親身後還有著其它的勢力?

那又會是什麽?上古學派還是南蜀皇室?

眾多的問題卻被盧嫣的一聲長歎打亂,“孩子,同濟商會如今耳線太多,為娘一直沒有清理,如今你回來了,將它交到你手裏想來會變得更好,而他也沒臉來反對吧?”

他?這個他又是誰?

一時間劉風感覺自己大腦有些不夠用,太多的不知所雲,自己的這個便宜娘親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一直在打著啞謎?

也許是察覺到劉風的疑惑,盧嫣站起來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傻孩子,不要想太多,有些時候,當你知道真相時候反而會覺得痛苦,還不如懵懵懂懂的過著一輩子反而愉快。”

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給劉風到了一杯茶水,將話題換開,“孩子,你這次來南蜀是為了宗帝的事情麽?”

聽到提及宗帝,劉風將其他的事情暫時壓在了心裏,張邈的事才是此行的首要目的,至於其它的,他自己總有一天會弄明白。

接過茶杯,泯了一口,劉風點頭應道,“是的,娘親,孩兒這次來正是為了南蜀的事情,目前還沒有頭緒,不知道娘親這邊有什麽消息。”

盧嫣柳葉眉微蹙,想了一會才道,“這件事很突然,像是預謀了很久,連我同濟商會在白帝的探子都沒事先知曉,現在宗帝下落不明,南蜀朝中的老臣子大多入獄的入獄,罷免的罷免,現在白帝城中除了首輔完顏遜和幾位率兵的郎將之外,其餘者皆順了拓拔擴,而外臣也隻有邊遠的兩三個城池堅決反對,其他的都要麽順從要麽在觀望。”

“事態這麽嚴重?”

“是的,要不是我同濟商會關係著南蜀的經濟,拓拔擴早就動手了,近來一直派人來威逼利誘,想必他也快忍不住了!”

見劉風臉上的擔憂神色,盧姨卻露出了一個微笑,“孩子,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到你。”

“誰?”

“你忘記了你的姑姑太平了麽?世人皆傳言宗帝因太平為中原人,實不喜於她,將她移出宮中,另建陋宅於白帝城郊外,這些都是以訛傳訛,不過事情到底如何,你最好親自去瞧上一瞧。”

太平公主?怎麽突然提起了她,想著娘親說這句話時臉上的微笑,劉風似乎懂了些什麽。她們倆幼時肯定相識,而且宗帝必定也喜愛於她,可這一切都和南蜀的政局有什麽關係?

難道宗帝在那?

一個想法猛的閃過劉風的腦中,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似乎有了解釋,所有的事情不過是他設的一個局,試一試朝中的水有多深。

可是真的是這樣,那賭注也太大了!

震驚的望著盧嫣,後者則是微笑的看著他,劉風立馬又肯定了幾分心中所想,要揭開謎底,看來首先得見到自己的這個姑姑。

與娘親告了一個別,劉風便拔腿往外走,剛見到離別多年的兒子,盧嫣心中本是萬分不舍,可是想到事情緊急,隻能將挽留咽下,叮囑他一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