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陵城,同濟商會的分會,守門的兩個門童正無力的打著哈氣,明天便要送貨去南蜀,昨夜忙到現在還沒休息,累的他們此刻站著都想睡覺。

其中穿藍衫的少年努力睜開要粘在一起的眼皮,發現左右四周無人,於是走到一邊的門檻旁坐下。

“真是折騰死人了,那個肖副執櫃就知道使喚我們下人,不知道這種人怎麽做到副執櫃的位置!”

“是的啊!”

一旁,另一個身著白色短褂的小個子附和著,走到他身邊坐下,靠著門轅,“誰讓咱們是下人呢,還是趁現在沒事眯會吧,不然被笑麵虎看到又得挨罵了!”

剛進入到夢鄉,突然感覺有人在撥弄自己,那藍衫門童忙驚的站了起來,口中大叫著,“執櫃大人,我沒偷懶!”

“小人也沒偷懶!”

白短褂揉了揉眼睛,發現身前沒有人,當下不滿怒道,“餘凡,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哪裏有人啊!”

“剛才我明明感覺有人的啊!”餘凡也揉了揉眼,向著前麵看去,語中有些疑惑的說道。

“兩位小兄弟,怎麽沒人?難道我們不是人嗎?”

一個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兩個睡的懵懂的門童被嚇了一跳,忙轉過身,這才發現他們身後的站著兩個人,“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來我們同濟商會有什麽事?”

“來商會當然是做生意的,快去給我們通報一下吧!”

見對方頗有氣勢,兩個門童哪裏敢耽擱,忙留下一人招呼著劉風,另一個則是匆匆的往裏跑去。

趁著這會功夫,劉風打量了一下這個同濟商會的分會,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商會,連這個小小的分會都顯得氣派異常,除去牆上掛的各幅名家書畫之外,所有的桌椅也都是清一色的鐵南木。

果真是大家氣場!

在劉風驚歎的時候,內堂中走出一個穿著南蜀貴族才有的雲錦褂與綢褲,腳上則是一雙踏山靴。

消瘦的臉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到劉風之時,先是輕咳了幾下,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了口,“是你們要找我同濟商會做買賣?”

本來以為是個大買賣找上門,可以讓他順帶著賺上一筆,現在卻見是兩個少年,肖英全哪裏還有興趣。

“聽說貴商會明日有趟買賣去南蜀,所以在下想跟著做些買賣,不知道肖執櫃可否賞個臉麵?”

“賞臉?”

肖英全冷哼一聲,斜著眼掃了掃劉風,“我們同濟商會乃是天下第一的大商會,要是誰都像你一樣跑來,說什麽賞個臉麵,那我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狗仗人勢!

這種人劉風心中很看不起,但是耐不住現在有求於人,隻好將心中的怒火壓下,對著身後的孫然揮了揮手,後者從懷中拿出一個荷包,稍微打開袋口,便可以見到裏麵的黃金。

接過荷包,劉風笑著遞了上去,“肖執櫃,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若是南蜀的買賣做成了,必定還會重謝。而且我還與貴商會的鬱闊老先生是舊相識,請看在他的麵子上,讓在下隨行跑次商如何?”

眼睛瞄了瞄那荷包,想來有幾十兩的黃金,這讓肖英全動了心,但是隨即聽到‘鬱闊’兩個字,臉色頓時又陰沉了起來。

“既然是鬱執櫃的舊友為何不去找他,來我這裏幹什麽!”

坑爹!

原來眼前這家夥和鬱闊那老頭兒有間隙,早知道就不提他了,被這狗仗人勢的家夥接連甩臉色,心裏也很不爽,索性從自己的荷包中取出那枚章徽,冷言說道,“不知道有這個東西可不可以?”

見到那枚章徽,肖英全一個激靈,雖然他沒資格佩戴,但這卻是同濟商會中權力的象征。銀色竿秤是副執櫃,金色竿秤是執櫃,正副執櫃可以負責一方的買賣,已是商會中令人向往的位置。

可劉風手中的金色章徽除了竿秤之外還有一枚秤砣,那意義就非比尋常了,這可是商會中少之又少的存在。

小小秤砣壓千斤!

這是同濟商會僅次於會長的長老!

驚嚇之後,肖英全忙笑臉如花的低頭上前行禮,“原來是長老駕臨,是小的瞎了眼,還請長老莫怪屬下的無禮!”

商會的會長與長老行蹤不定,生意大多有執櫃負責,然後由專門人與他們接頭,因而即便是執櫃,對上麵的人也不是很熟悉,所以肖英全理所當然的將劉風當成了商會的長老。

眼前這個變臉如同翻書一樣的人,讓劉風心中再次厭惡了一把,看來一物降一物,雖然心中對鬱闊為什麽給他長老的章徽不解,但還是頗為的感激他,等回去得好好謝謝那老頭兒。

“哼!”

現在輪到劉風拿矯情了,一甩衣袖,對著肖英全冷哼一聲,“會長大人讓本座四處巡查,看一看你們下邊做事是否合規矩,今日一見,肖執櫃果然遵承會規,果然不枉會長大人對你器重!”

聽到劉風的話,肖英全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還是趕忙笑著應道,“多謝長老美言!”

“恩”,劉風負手而立,在堂中走了幾圈,“剛才不跟你說明也是怕走漏了風聲,現在可以對你言明了,本座封麵護送一件物品回南蜀,跟你們的商隊一起,可以避免其他宵小的窺視,這件事還需要肖執櫃安排一下。”

“這個。。。。。。”

肖英全臉色有些為難,在劉風橫眼盯著下,半晌才開口道,“長老,這件事小的做不了主,這批貨是由完顏行者負責,得由她點頭才能應算!”

“完顏行者?”

這個地方居然有個行者,來之前張邈與馮侖便和劉風講過同濟商會,這行者也是特殊的存在,雖說是用來聯係執櫃與長老之間的關係,但又可以直接麵見會長,所以行者基本上是認識同濟商會中的每個重要人物。

要不要現在就閃?

此刻劉風腦中隻有想閃人的主意,要是被人家認出來那豈不是泄露了身份?

正當劉風打算找個借口離去的時候,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之聲,不一會,那肖英全像是臉皮抽筋一般,對著他身後恭敬的叫了一句,“完顏行者!”

看來是走不了,隻能繼續忽悠了!

打定主意,劉風轉過身,卻見一個身穿鵝黃短衫,青色小蓮群的標誌少女,長相和中土人無異,想必是南蜀的貴族,從她的氣息來看,應該是個絲毫不會武藝之人,難道她這個弱女子就是所謂的行者?

在劉風驚訝的時候,完顏馨心中也頗感吃驚,剛才聽下人稟報說堂外來了一個長老,有些不解,因為半個月前的那件事,長老都被緊急調回了總部。

出來一瞧,竟然是一個少年郎,完顏馨本想怒斥這人冒充商會長老,可是稍後腦中便想起前不久盧姨和他說過的話。

小馨兒,你的才能在我商會實屬罕見,以後若是遇上他,你這小丫頭可別欺負人家,得好好幫襯著他!

眼前這個人難道就是盧姨口中的那個他?

那麽邈哥哥此刻必定也在樂陵城中!

想到這,完顏馨穩住心神,對著劉風露出一個甜美笑容,“長老遠道而來,不如隨我前往內堂歇息片刻,肖執櫃,麻煩你招呼一下長老的侍從!”

往裏走,穿過一片簷廊,那完顏馨四處張望了一下,見沒人,對著劉風揮了揮小手,進了屋後忙吧門關了起來。

“邈哥哥是不是在這裏?”劉風剛走進屋中,完顏馨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小臉上滿是焦急。

邈哥哥?

是稱呼張邈的麽?那眼前這個少女的姓氏就不是完顏那麽簡單,完顏姓氏是南蜀的的大姓,但與拓拔氏的皇家相熟的恐怕隻有首輔完顏遜一族,這樣來看,她能做上同濟的行者也不算奇跡。

察覺到劉風臉上的遲疑,完顏馨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這是我給邈哥哥的信,他看了之後就會明白,而我在這就是為了等他!”

接過信,看著信封上麵清秀字跡,劉風感覺這應該是張邈惹下的情債,如今他已成親,而對眼前女子癡情神態,劉風也隻能歎一口氣,這事情還是以後他自己慢慢解決吧。

“請轉告邈哥哥,現在南蜀形勢危急,我爹爹正在等他回去挽回大局,所以讓我在這接應他!”

“在下定會將此話帶到,完顏姑娘,明日前往南蜀還請你幫忙,我和拓拔邈到時候會混在你的商隊中,這樣也能避開一些耳目!”

“這是自然,我在這等邈哥哥正是為此,還請公子回去做些準備,明日卯時來此匯合,剩下的由小女子去處理。”

既然是張邈的熟人,那自然是好了不能再好的事情,告別了完顏馨,劉風便和孫然在街道上繞了兩圈,確信沒有人跟隨,這才進入到客棧之中。

進了房間,守在其中的張邈忙站了起來,“怎麽樣,玉倌,事情解決了麽?”

“事情還算順利,但是也碰到了些意外。”

“怎麽了”,張邈激動的往前走上一步,“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將懷中的那封信遞給張邈,劉風癟了癟嘴,“危險到是沒,喏,這是有人讓我給你的,看了之後你就明白了。”

信?

張邈有些疑惑的接了過來,拆開之後,臉色卻為之一變,口中不由的驚呼一聲,“她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