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天和沒事吧?”
看到小月兒走出門外,張邈滿臉緊張的迎上去,而得到的卻是緩緩的搖頭,“齊修,他身體受了重傷,一直沒有治療,而且還長途奔波,早已經是油盡燈枯,能支撐到這裏就是一個奇跡了,我給他施展了回春術,有什麽要問的你趕緊進去問吧!”
妙手回春!
聽到這四個字,張邈臉色一變,當下急忙衝進了屋中,見床上躺著的張天和正笑著他,也許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身骨中竟然有一種脫塵的氣息。
“少主,恭喜你,剛才聽月兒姑娘說,小主人已經出世了,天和沒有送上一份賀禮,還請少主不要怪罪,咳咳。。。。。。”
話還未說完,張天和便猛烈的咳嗽起來,張邈忙上前扶住他,“天和,這是說的哪裏話,你我情如兄弟,怎麽會如此見外,你一定要堅持住,我這就去尋訪名醫給你治療!”
“少主!”
將張邈的衣袖拉住,張天和趕忙道,“少主不要為屬下忙活了,我此刻已經半隻腳踏在鬼門關,現在也就是多活幾個時辰罷了,能撐下來隻是為了將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少主,陛下他出事了!”
什麽!父皇出事了!
見到張天和不省人事的時候,張邈便已經揣測到大哥動手了,本以為他會派人來暗殺自己,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將利刃舉向了親生父親。
來不及生氣,張邈一把抓住張天和是肩膀,急忙的問道,“天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父皇他怎麽了?”
“咳咳。。。。。。”
也許是張邈抓的太用力,使得張天和再次咳嗽起來,臉色一陣潮紅,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齊修,你慢點!”
一旁的小月兒察覺到張天和異樣,忙在腰間拔出兩根銀針插在他的胸前,並打出一道真氣,疏導體內鬱積氣體,這才使得張天和緩和下來。
“少主,前一陣子是我朝曆年的謝神大典,典禮差不多快結束時,陛下帶人外出狩獵,遇到歹徒,現在下落不明。而朝中偏向太子的重臣隨即請他登基輔國,幸好有完顏大人堅決反對,因而拓跋擴現在還隻是監國,還未能染指大位。”
“屬下冒死前來報訊,希望少主早點趕回南蜀,以揭發拓拔擴的野心!”一口氣將想要說的說完,張天和終於舒出了一口氣,有些力竭的靠在了床頭。
“雜家的人沒有出手管這件事麽?”
聽到雜家二字,張天和臉上出現一絲苦笑,“少主,雜家中出現了分歧,已經有幾位長老站到了拓跋擴一邊,屬下能被傷成這樣,也正是這個原因!”
“這畜生!”
張邈鐵青著臉,一拳打在床邊木板上,那紅鬆木瞬間裂了開來,一向嬉皮笑臉的張邈這次真的生氣了,就連與他相識最早的劉風也未曾見過張邈憤怒時的模樣。
“齊修,齊修,你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孫紆嬡抱著孩子出現在屋中,她是聽到消息匆匆忙忙趕來的,張邈的身份她知曉,心中早就對他舍棄皇族身份陪伴自己感到愧疚,如今聽到這個惡訊,再見到張邈嚇人的神情,忙上前詢問起來。
回過神,張邈拉著孫紆嬡的手,放在臉上,什麽話也不說的低著頭,而孫紆嬡懷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屋中氣氛的壓抑,竟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小主人麽?”
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一抹笑容出現在張天和布滿紅暈的臉上,從那染著血的白袍中掏了很久,終於拿出一塊翠綠色的玉佩遞給孩子。
“小主人,張天和身上沒有值錢的玩意,這是我娘留下來,讓我將來給她兒媳婦的,想來也用不到了,還請不要嫌棄啊!”
玉佩在張瑾的麵前晃了晃,才一點大的小丫頭居然止住了哭聲,伸出雪白的小手去抓它,逗得張天和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張天和走了,在他給張邈的女兒帶上玉佩之後,含著笑離去的,一直在眾人麵前沒落過淚的張邈竟嚎啕大哭,就連劉風他們也跟著一起眼中和著淚水。
即便是鐵漢子,也抵不過心中的柔情,真摯的感情在什麽時候都能感人落淚!
夜深了,張邈搖搖晃晃的走出之前的房間,此刻他的心很亂,孩子剛剛出生,本想過完年,等張瑾再大點,帶著她們母子一起回南蜀,好讓一直疼愛他的父皇歡喜歡喜,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這樣!
他很想插翅飛往南蜀,但是卻又不知該怎麽和孫紆嬡開口,這一去定是凶險萬分,是生是死都難以料定,萬一有去無回,那這母子該怎麽辦?
心亂如麻!
“誰!”
在張邈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身影走了過來,本能的運氣功法,這陣子劉季與各方勢力的探子在鹿鳴層出不窮,而且拓拔擴的人也很可能追殺到了這裏。
“是我,齊修!”
劉風的聲音響起,讓張邈散去了功法,伸手接過他甩來的酒壺,當下拔開蓋子,猛的灌起來。
隨著酒大口大口的進入到身體,張邈感覺好了許多,以前他不習慣像魯海等人大口飲酒,今日才發現這樣的感覺確實很不錯。
至少可以麻痹那顆紛亂的心!
“回去麽?”
在張邈剛放下酒壺的時候,劉風簡單的三個字又將他拉回到現實中來,一時間,他竟杵在了那裏,不說話來。
“還是回去吧,紆嬡她生性善良,通情達理,倘若你這次不回去,恐怕她這一生都要悔恨的以淚洗麵了。”
上前拍了拍張邈的肩膀,劉風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種關於至親生死未卜的感覺絲毫不亞於當初他失去劉寅和吳媽時的心痛。
“去和紆嬡說一說吧,明天便去南蜀,天和的事情交由鹿鳴打理,隻要有用的著的地方,我們會鼎力相助,這裏也是你的家,不要拿自己當外人!”
沉默了一陣子,張邈將手中的酒壺拋回給劉風,大步的往自己的別院走去,想來今夜,那裏將是一個不眠一夜。
回到屋中的時候,劉風剛要解衣上床,卻被小月兒推了出來,指了指李雙兒的房間,然後將房門關上。
看來這心思聰慧的丫頭知道明日自己必定和張邈一起前往,她有了身孕,不能一同前往,能做到便是將這一晚讓給李雙兒,哪怕是心中多擔憂著明日所行。
來到李雙兒的房間,她也還未休息,見到劉風,忙從桌前的凳子上站起來,“玉倌,明日帶我一起好麽?”
語中帶著哀求,看來她也和小月兒一樣,知道明天自己肯定是要離開。上前摟著這個滿臉擔憂的小姑娘,“雙兒,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月兒有了身孕,紆嬡也剛生下瑾兒,你得留下照顧她們倆,我帶著孫然和毒蠍就好了。”
“那有危險怎麽辦?”
李雙兒雙眼中滿是關切,緊緊的抱住劉風,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會不見了一般。
捏著她的臉,劉風笑著道,“傻丫頭,你相公的武藝你又不是不知道,連你們家老爺子都不是我對手,即便是遇到危險我也能逃離不是?”
“可是。。。。。。!”
“沒有可是,不相信你相公是不是?正好今晚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說道著,在李雙兒驚呼聲中,劉風一把將她抱起,衣袖舞過,燈火熄滅,剩下無限的春意。
清晨,張邈麵容有些憔悴的從屋中走了出來,身後的孫紆嬡大眼通紅,咬著牙將一隻包裹遞給了他,嘴唇蠕動著,仿佛有千言萬語,但最後隻有一句,“相公,要早些回來!”
接過包裹,張邈重重的點了點頭,將孫紆嬡摟在懷中,低首親了一下她懷中的張瑾,稍後一扭身,大步往外走去。
騎上一匹馬,張邈心急如焚的往城外趕去,此刻天還未大亮,營地中的士兵還沒起來晨練,街道上也沒有幾個行人。
張邈這是故意趁早離開的,昨晚考慮了一宿,他還是不打算請劉風他們相助。因為這件事背後若隻有拓拔擴一個人那倒是好辦,可是現在南蜀朝臣以及雜家都牽涉其中,情況就變得棘手多了。
劉風的遭遇他很清楚,鹿鳴的發展他也了若指掌,也正是這一點,他更不能讓劉風等人與他前往,因為他不能讓劉風和鹿鳴一起陪他冒險。
守城的士兵認識他,所以張邈較容易的出了城門,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比一年前高大了許多的城門,張邈一甩鞭,往著南方趕去。
“籲~!”
行了一刻左右,張邈趕忙的勒住了馬,隻因道路上被幾十匹馬給占住了!
“玉倌!”
前方,劉風以及鹿鳴的一幹主要人員正笑著望著他,這讓張邈心中一暖,“諸位兄弟,你們怎麽來了?”
“怎麽?就興許你張齊修總是半道出現,就不許哥幾個在這等你?”
“可是玉倌。。。。。。”
“不要多想,跟你去南蜀的隻有我和孫然,以及這十名毒蠍隊員,其他人還要留守鹿鳴,我可不好把全部家當都給你的!”
全部家當?你劉風還有什麽會比自己性命更為重要的東西?
將眼中要泛起的淚抑製住,張邈和眾人道了別,舉起馬鞭,“玉倌,這可是你要跟著我去的,出了啥問題可不要怨兄弟!”
“那是自然,我還想跟著齊修沾點光,去南蜀皇宮轉轉,話說我其它三個國家帝都我全部待過了,就差你的南蜀了,哈哈!”
爽朗的笑聲之後,劉風打馬跟著張邈而去,身後的段淳於等人看著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不禁都在心中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