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胡在對著大樹的頂端大喊了一陣之後感到心滿意足,便調轉身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說實在的,她這個人的方向感一直不怎麽好,她經常迷路,經常趕不上別人的馬車和行程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但是,她十分的堅信,如果自己真的走錯了路的話,她神後麵的那幾個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一邊走著,一邊自己嘀咕,“真是的,怎麽就不能來個人出來迎接一下呢?”鬼姬在她的頭頂上嗬嗬的笑,倒不是笑話她矯情,是因為鬼姬實在是了解她,知道這個鬼崖穀主其實是個沒什麽方向感的本姑娘。
宋雲胡揚著手裏的樹枝條,綠綠的樹葉被她帥得到處都是。也不在乎,咿咿呀呀的唱著不知道是什麽曲子的調子。她提起鼻子來一聞,便覺得鼻前好一片清秀的香氣。舉目望去,便見到幾畝方塘之中,盈盈荷花開的正好。分紅瑩然,荷葉的尖尖上,正好滾動著一隻水滴,鮮亮的好像一滴永遠也不會被太陽弄得蒸發幹淨的小水晶一樣的璀璨透明。
“真好看。”宋雲胡笑嘻嘻的跑過去看,鬼姬在背後又發出一聲輕歎。
這個人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那邊明明是快馬加鞭的催促這他們要盡早的到達才好,她卻一路上耽擱得很,跑跑跳跳,說說鬧鬧,似乎是故意的想要避開去幫忙一樣。
“小姐再這麽耽擱下去,隻怕……”鬼破的聲音在鬼姬的身後響起。鬼姬聞言輕笑,“你覺得她會在意麽?”
“咦?你這次怎麽這麽著急?”鬼姬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我倒是覺得,這一次小姐是要給朝廷之中的人看病,若是去的遲了,得罪了那個什麽什麽大人,便不好了。”他頓了下又說,“如果隻是江湖門派的追殺令,於我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問題,稍加用心也就對付過去,可她要是再得罪上幾個官場上的人的話,這件事就不好弄了。”
鬼姬笑了下,“難得你這麽替小姐著想,可惜,她自己卻是個不上進的主兒。”她的目光遠望,果然,對麵那個小人兒歡樂的跳脫的很。一點的著急神色也都沒有。無奈何,他們隻好跟上她嬉鬧的腳步。
“清荷蓋綠水,芙蓉葩紅鮮,郎見欲采我,我心欲懷蓮。”宋雲湖看著這一片湖光山色,竟是忍不住的發起來詩性,隨口占了一首。
不想身後卻有人鼓掌相合,宋雲湖吃驚回頭,一看,才看到身後竟有人站在背後多時,心裏不由驚懼,往常若是有生人來她身邊的話,她的那幾位鬼子,早就把那個人喀嚓喀嚓的給解決掉了,今日……
來的人有一頭鬆散而下的頭發,臉白而無須,顯得十分的幹淨整齊,他的身上似乎有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宋雲湖蹙眉看他。不認識。她扭過身,直接打算走掉。
“姑娘可是姓宋?”
又來了,宋雲湖想也沒想,直接搖頭,“公子認錯人了。”
“鬼崖穀主何必客套,小可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好吧,不承認也不行,看來這些江湖人是鐵了心要趁著她這次從中州出來往這邊趕來的形成之中,將她置於死地。
宋雲湖念及此,笑了下,這一笑映襯著池塘裏的花和水,竟讓人有些晃神。“那麽公子是要找那個姓宋的姑娘了?”
男子點頭,“沒錯。”
“找到之後呢?”
“殺。”
“哦,那我便不姓宋。”宋雲湖很大方的搖頭,看了看四周圍,一切安靜如常,她的那幾個鬼子似乎都不知道在何處隱匿著。
好吧,此處隻剩下她一個人。
又要單槍匹馬的來解決這個麻煩了。宋雲湖忽然心情有些不太好,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但是,這個世道似乎一直在逼迫她讓她不斷的在製造者殺戮。這種厭惡感和不得不做的別扭情緒,讓她自己很難過。
對麵的人聽見她直率的否定,愣了下,搖頭,“宋穀主竟是如此風趣的一個人,莫不是江湖的傳言果然不可輕信?”
宋雲湖也笑了下,“江湖傳言誰信了,誰就是傻瓜。”她說完,柔柔的朝著這個人笑了下,指尖上藍色的光芒一閃,那人微微蹙眉,“我似乎忘記告訴宋穀主,小可在來之前已經服下過解藥,可使自己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宋雲湖微笑,“好啊,我喜歡那種讓人能夠百毒不侵的藥,對我來說很有挑戰。”她說完,徑自走開,沒走幾步,便聽見後麵的人“咦”了一聲,宋雲湖沒有回頭去看,但是她知道,那個人已經倒下。
“真可惜,”她說,“服下百毒不侵的解藥又能怎麽樣呢?這世間哪裏有什麽真的可以讓人百毒不侵的解藥呢?”要是有的話,她的那個師傅也不會辛辛苦苦的將她自己煉製成一個一個百毒不侵的藥人了。
想來是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所以才讓別人以為自己是個妖女,是個怪物吧?宋雲湖微微而笑,翻手看著自己右手掌心裏已經消失了的生命線,半晌無語。
世上的每一樁事情的發生都有它的原因,沒有起因就不會有結果,這個道理看起來人人都懂得,但實際上,是沒什麽人會一直懂得的。
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必然是付出了與之相等的辛苦。如果她沒有吞下那些每一件都能要了她的性命的藥物,就不會有今天的妖女宋雲湖了。
她解開自己的紮頭發用的發帶,撕下一點綁在樹梢上,這樣的話,等到鬼姬她們趕上來的時候就能準確的知道她平安無事,並且還能知道她已經往哪個方向去了。
一切大點完畢,宋雲湖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另一邊的方向走,一邊走自己還一邊琢磨是不是應該去個成衣店,買點衣服化化妝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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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如幻的七月,就是滿院子的花都開放的季節。
河池邊上,一個宮裝麗人端坐水畔,在顧影自憐。
這個顧影自憐的宮裝麗人,正是如今正得王寵的側三王妃,白若溪。不過不同的是,今天她稍稍打扮了下,在河畔看這這一池的好花開的正茂盛,嗅著清淡的荷塘清香,真有一種今夕何夕的感覺。
好似回到了十幾年前,她那個有山有水的家鄉,在北冥的王宮裏,也有一座很大的假山,一片很大的荷塘。她喜歡在那個荷塘裏嬉戲玩耍,捉捉金魚,弄弄錦鯉,和身邊的宮女們進行著怎麽玩也玩不膩的捉迷藏的遊戲,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但那個時候,她還叫做“融嫣”。
一切畢竟是都不同了呀。
她望著湖水裏那個已經開始熟悉的那張假麵,不由發笑。作為一國的公主又能怎麽樣,她不過也要為了自己的國家意思意思,所以不能在好不容易從那死人堆兒裏逃跑出來之後就在杏林山和自己的師傅作一對亡命鴛鴦。
所以,她還得扛起來那個其實跟她根本沒什麽關係的複仇大計。
要是從前也就罷了,從前,她孤身一人,這裏的孤身一人說的是她的心理活動,而不是她的身邊,要說起來,她那個時候身邊的人可實在是多的不行。有師傅,有小五,有大師兄段鵬,還有師姐宛柔,紅霞,白蓴。的確是有很多人在,可是那個時候她還是覺得那麽的寂寞,現在就不同了,她雖然在這裏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底細,雖然有白江那個家夥可是也不能經常聯係,而且,白江明顯的是和白川是一夥的,他們兩個或許正在圖謀著什麽東西而打算將她給拋棄。然而,此刻的心裏卻覺得是那麽的充實,因為……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值得她來牽掛的人。
她今日打扮的好看,就是要等他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想來昨晚上,衛颯擺明了是興致高昂,可是她卻很不配合,搞的衛颯一驚一乍,還以為他哪裏做錯了,讓她不開心。其實她昨晚上隻是在心裏默默的告訴自己,看看一夜沒有他,行不行。
說起來,她也是賢惠的妻子,她是看衛颯每天忙於政務,白天已經氣力不濟,晚上還要來“照顧”她,這天底下哪裏有這種道理。
結果搞的衛颯驚恐了一夜,百般嗬護,若溪無奈發笑,男人這種動物也實在是近不得,遠不得。
那昨晚上沒體諒他,今天就好好體諒下他吧。
她心裏這麽想著。
等到將近晌午十分,她做的腿麻,頭上的太陽也越來越大,衛颯還不見回來,她沒奈何,隻能站起來,誰想到剛剛起來,便聽見笑笑的聲音,“側王妃。”
一般來說,如果笑笑在叫她的時候加上了側王妃三個字,就表示來了生人。果不其然,下一句,笑笑就跑來,在她耳邊低語,“是弦月公主。”
她?若溪擰起了眉頭,看了看池塘裏的那個好看的人影,自己也無奈,穿的這麽隆重,沒等到該等的人,倒是等來了個最不想見的人。
唉,真是造化弄人。
隻好說上一句,“請公主過來吧。”若溪忽然起了壞心思,她覺得這麽個大日頭她自己一個人獨享的話,顯得太過自私和小氣了些,倒不如就這麽慷慨的邀請那位嬌滴滴的公主大人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