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衛英的駕臨,讓這座本來就充斥著奢靡和驕縱氣息的忘魂殿裏,更加的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搞得好像比她和衛颯成親的那一次還要熱鬧。
若溪看著手底下的宮人們甚至連站崗的侍衛們都開始奔忙了起來,一個個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幸福的表情,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一副表情來映襯大家的喜悅之情。
全忘魂殿的人都在微笑,喜悅,唯獨她,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或者說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淺笑的表情,隻是,那一抹淺笑雖然是在笑,但是落在其他知道這一切過往和糾葛的人的眼中,則變成了一種無言的嘲諷。
白江作為管家,在宮中的地位不低,自然是不用看其他那些個跟著衛英一起過來的宮人們的臉色,他倒是很有閑心的端著一壺茶水,找到了方汝州,和他一起在海棠樹底下喝茶聊天。不過他們說了些什麽,若溪可就不得而知了,他們距離她實在是有些遠,要想在這個距離挺清楚這些人在說什麽,除非她的耳力像白川那個家夥一樣,好像是千裏耳朵!
不過,他們說的是什麽,若溪其實一點也不想知道,因為無論白江在說什麽,她都不會往心裏去,對於一個剛剛還處於嫉妒的陳醋味道的男人就想把她推進水裏淹死的人,無論他做出什麽出格兒的事兒,若溪都不再會覺得過分。
因為自己已經對他沒有了什麽抱著的希望和希冀,隻要他不對自己做出什麽帶有傷害性質和攻擊性質的舉動的話,她就心滿意足。
真的,好奇怪,從前對身邊的人總有些期待的她,在這一刻竟然覺得無限的放鬆和輕鬆,或許,真的是因為不抱了希望,反而得到了希望。
她眉眼帶笑,看著那些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來回回的忙碌著。
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有一種麵具,戴的時間久了,不管她自己願意不願意,都已經摘不下來了。
就好像是她自己一般,戴著若溪的麵具久了,她就覺得自己市儈了起來,滿口粗鄙的話語,順梯爬杆兒,見風使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尤其是擅長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等她真正戴上了這個側王妃的麵具的時候,她又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在心裏,眼裏,腦海裏,心田上,濃重的刻下了“衛颯”這兩個字。
衛颯……
衛英……
大祁國……
一連串的符號連同在了一起,讓她開始泛濫起來習慣性的頭痛和反感。
下意識裏,她已經在排斥和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有什麽關於仇恨的交集和糾葛。
就那樣好好的,過上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不行嗎?
若溪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弧線……
似乎,還真的是不行呢。
她仰起頭,看天色越發陰沉了下去,手心裏漸漸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等到夜幕完全降臨的時候,這一場家宴便要開始了。
等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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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後後的將手裏的信看了幾遍,白川英俊非凡的臉上第一次展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表情,和平時的冰冷如冰山的神色不同,那是一種近乎於絕望的神色,看得對麵一直在琢磨著如何才能超越他的笑笑一愣。
“多謝你送信前來。”白川忽而低了頭,將信件好好的收到了自己的懷裏,放好。
笑笑又是一愣,難道這個人是在打算要哄自己走麽,她想說的話,還一句都沒有說呢,她站在原地,沒有動,更沒有走的意思。
白川終於抬頭看她,皺眉不解,“還有什麽事情?”她不是來送信的麽,如今信已經送到,她怎的還是不走?難道是那丫頭還有話要她轉達給自己說?
他剛剛黯沉下去的眸子裏忽然升騰起來一陣光芒。
笑笑被他眼中的盛光所打動。不過她這一次很快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敬仰和崇拜之情,對著白川明顯太過英俊的臉,開了火兒。
“白先生,恩,那個若溪姐就是這麽叫你的,既然你和她的關係非同一般,那我也就直說了,我先要聲明一下,我接下來要說的這席話,和若溪姐還有那個人沒有一丁點的關係,我想說的,隻是我想要告訴你知道的一些事情而已。”笑笑忽然來了勇氣,她的腦子裏翻來浮起的都是若溪那天在殿裏告訴她的,“女人的幸福就是要大聲說出來。”
“嗯?”白川被她忽然激動起來的情緒鬧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就這麽一眼,笑笑就差點被看得忘記了自己下麵要說的話,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太太太……太能魅惑眾生了吧?
想到這兒,笑笑頓時把眼睛一閉,她閉眼一是因為缺乏勇氣,二是因為她不能看著這麽一張有競爭壓力的臉孔說出底下的追愛宣言來!
“白江大人你認識的吧?他對你那個……那個什麽的,你也知道吧?但是,你不理睬他,我很高興,可是……可是也請你別一直不理他,因為隻要你一天不理睬他,白江大人就會不開心,他不開心,我也就不開心!可是我不想讓我自己不開心,所以……所以,那個,我允許你在一定的範圍內,小小的理睬一下白江大人啦!”笑笑幾乎是用喊的,才說完了所有自己心裏想說的話,但是……她還覺得不太夠,估計是不能滿足她宣泄自己情緒的用處,於是又加上了幾句。
“我雖然比不上你,但是,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喜歡著白江大人,因為他是個那麽好的男人,天底下,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和白江大人一樣好的男人啦!”笑笑最後一句話說的時候,仿佛又給自己加上了一點勇氣。
白川第一次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這個一直在自己麵前說“愛啊,喜歡啊,”之類辭藻的姑娘,看見她因為緊張和言談之間的訴說的激動的情緒而染上了紅潤的臉,有些好笑,同時也感到有些悲涼。
因為他從很早以前,也就是當白江還是遲延靖的時候他就知道,白江喜歡的人是他,而且用情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深,時間也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長時間的公關。但他心裏一直都明白的,是……
他,白川,喜歡的,是那個冷清,堅強,善良的小公主——融嫣。
也就是現在的白若溪。
她連姓氏都選擇了和她一致的白,不知道是因為她想要重頭再來一番,做一張白紙,還是因為……對他的信任。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組已經感到感動。
笑笑見他半天不說話,心裏的小鼓更是一個勁兒的敲啊敲,氣鼓鼓的盯著他看,不是吧,這個好看的家夥會去和白江告自己的狀?還是會來嘲笑一下她的不自量力又或者是來幹脆的用她不知廉恥的行為來羞辱她一番?
沒想到,白川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語氣很是緩和,“我知道了。”
“知道了?”笑笑自己到沒有反應過來,“你……知道什麽了?”
白川儒雅一笑,拂了下寬大的白色長袍,“我什麽都知道。”
不想再和她繼續拖延時間下去,白川的身形忽然動了,就在笑笑以為這個朝她飛掠過來的白影是要來殺人滅口的時候,白影忽然出了聲,“樓下有好馬。”笑笑愣了下,納悶的揉著自己的屁股,心想,他怎麽知道自己來的時候因為顛簸而屁股生疼的呢?
若溪始終是個較真兒的孩子,她認定的事情和道理,或者是她天打定了主意要去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完全的撼動她的想法。連他這個看著她長大的人,也不例外。
若溪……你當真是會為了仇恨而放棄一切的女人麽?
策馬奔馳中的白川忽然一陣心神煩躁,那信上寫的清清楚楚……
“今晚,忘魂殿內,取衛英首級,獻於父母之墓前。”落款是那個久別重逢的名字——融嫣。
字雖不多,然而其中的深意和決絕,知她甚深的白川更是看懂了這裏麵的決心和勇氣。
心裏的不安和焦躁更多,他揮舞著手裏的鞭子,“駕!”心裏的煩悶完全被泄憤到了馬鞭上,白川歸心似箭。
嫣兒……他的嘴角裏忽然溢出來這個久久沒有呼喚過的名字,在風中,似乎飄散。在大祁國的皇宮內部,要如何取來衛英的人頭?他不敢想象這個過程,更不敢想象若溪將要承受的結果!
那種激烈的場合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應對的了的!
“一定要等我……”他立於馬上,向北,一路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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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分,華燈初上,歌舞表演在大殿裏已經奏響,那些因為有了側三王妃的到來而被想閑置在了一旁的歌姬舞姬們今晚上終於等來了一個大好的表現自我的機會,傳說,今晚上,國主陛下將要駕到。
如果能夠被衛英看中,可比在忘魂殿裏做歌姬,舞姬要好的多!
主人還沒有到,大殿之中端坐的隻有側三王妃,她今日穿起了最隆重的一身衣裳,頭發也束成高華的樣式,和平日的低調和不修邊幅截然不同。那銳利的眼光看著每一個入場的歌姬和舞姬們,那一對明亮如秋水的眸子裏的冷光,看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她們無一例外的都感覺到了一股透骨的寒意。
看向主位上,三個位子,依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