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薄的薄暮之色籠罩之下,黯淡的灰色籠罩了整個天空,今天是個陰天的日子,若溪的臉孔也被淺淡的灰蒙蒙的霧色籠罩其中,若溪那張平凡卻善良的臉孔一邊沉浸在灰蒙的暮靄之中,另一邊則與平時沒有什麽兩樣,這種奇怪的光線的陰暗搭配,讓她看起來很是奇異。
縈煙仿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張臉孔,仿佛現在這個正在對著她笑得人不是那個新晉得寵的三王妃,而是一個她不曾見過的女子,她的身上有著簡單的卻不可隱藏的高貴。
縈煙不由自主地,被這股奇異的氣息和氣質所吸引。
“姑娘,若溪姑娘說的對啊,你就接著吧。”小紅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著急。若溪微笑著看她。縈煙也柔柔的笑了下,襯著這薄如涼水的薄暮,便顯得她的姿容更加美貌無雙。
“如此,便多謝姑娘了。”縈煙接了過來,她手裏遞過來的那個白瓷瓶子不是一個普通的瓶子,裏麵的藥丸可以說的上是解救她逃脫牢籠的唯一出路,若溪說的對,她若是死了,大殿下也不會善罷甘休,他還會送給鍾涼葉第二個縈煙,第三個縈煙……一直到鍾涼葉嗚呼哀哉。
那個心狠手辣的男人要的是鍾涼葉的命,她的死活,從來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如果她自己不爭取不在意的話,就不會有什麽人再來在乎她,更不會有人會如同她一般的去幫著鍾涼葉提防那個狠辣的大殿下衛承!
小紅很是高興,因為她也曾經勸說過縈煙很多次,想去請個大夫來瞧瞧,可她卻一直不讓,小紅知道縈煙是不想節外生枝給姑爺惹麻煩,可是……她已經開始咳血,情況可以說是每況愈下,如果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的話,她可就要有性命之憂了。
“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卻覺得分外親切,”若溪笑得很誠懇,抬眼看了看天色,“縈煙姑娘,我今天隻是來給你送藥的,你可別忘了按時服用,這個藥是很對症的,前三天用溫水活著,每天三粒,之後便可以每日一次,飯後服用,小紅,你可要盯著點縈煙,要她按時吃。”若溪有點不放心的囑咐了一聲一直在旁邊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小紅,小紅趕緊連連點頭,這個若溪姑娘雖然不是很好看,但是她真是太好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家姑娘這麽真心呢!小紅忍不住對白若溪有了說不出的好感。
“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咱們有機會再見。”若溪說著客氣話,就站了起來,她瞧著外麵的天色不早,想著衛颯也快要回來了,便像要回去。
袖子不想被人拉住,若溪回頭一看,是縈煙。不禁有些驚訝,縈煙猶豫著說,“那件事情,讓我想再想想。”
若溪沒想到她會說這種兩可的話,她這麽說就算是給了自己一個時間來思考和考慮,總算是有緩和的餘地,不僅喜出望外,但是她的麵上卻不露什麽異常,若溪點了點頭,兩個人的一點啞謎便莫逆於心。
若溪因為在縈煙的處所逗留了這些時間,心裏又掂著衛颯回來沒有的事,所以跑的很快,幾乎是和笑笑兩個人連攢帶跳的就往回趕,笑笑沒想到這個天天看著弱不禁風的王妃,還那麽能跑,才跑過了花園,笑笑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若溪跑到前麵一看,身邊的人沒了,趕緊回頭看,一看呐,十丈開外,笑笑正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胸口,正大口的喘氣,若溪看著她臉都跑紅了,歎了口氣,又往回走去扶她,一邊走還一邊說,“你瞧瞧你,怎麽這麽不禁跑啊,還是我來扶著你點吧。”
笑笑看見她走回來,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卻一屁股索性坐在地上等著她過來扶,若溪更是哭笑不得,過去拉她起來,“小姑奶奶,你快起來吧,一會兒那個要命的祖宗就回來了,咱們得趕在他老人家回來之前到家才行啊。”
笑笑連連搖頭,“我可是……走不動了……”
若溪也不幹,就那麽拉著她,笑笑就很賴皮的賴在地上不肯走,若溪拉著她,她就越往後麵錯身子,一點都不給麵子。若溪凝眉看她,“你走不走?”
“死也不走!”笑笑打算將賴皮進行到底。
“你要是不走的話……我可就……咯吱你了啊!”若溪說著最後的這幾個字,手已經伸了過去,搔著笑笑的腋下和腰腹的兩側,嘴裏還不老實,“看你還不走,看你還不走……”
“哎喲,哎喲,我錯了錯了,這就走……哈哈,這就走……”笑笑最怕別人撓她,若溪這一招算是打到她的軟肋上了,連忙告饒。
“這還差不多……快起來吧。”若溪一臉得意。
笑笑總算是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隨同若溪一起往回走了。
主仆二人說說笑笑之間,已經從後花園裏走了出去,她們玩的高興,可是她們兩個不知道的是,在她們說笑之間,身後還有另外的兩雙眼睛將剛才的一幕看了滿眼。
重重楓樹之後,玉夫人正帶著侍女白露在花園裏散步,她本是不經心的從這花園中穿過,卻沒想到讓她撞見了這樣的一幕,玉夫人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眉頭一皺,身邊的白露看見玉夫人的表情不禁腦袋向右一轉,因為玉夫人的不滿神情太過明顯,所以她們身邊的另外兩個人也一定是看到了。
果然,碧桃不遺餘力的沒有放過這個進讒的好機會,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弦月,低聲說了一句,“和下人拉拉扯扯的,真是一點都沒有王妃的樣子。真是太給三殿下丟人了。”
她這話說的雖然是低聲,但也算的上是足可以讓其他人都聽見。
所以,玉夫人必然也是聽的清清楚楚,所以玉夫人的眉頭更緊,神色也更加不愉快。弦月和碧桃兩個人互換了一下眼神,誰都沒有再說下去。弦月見這情形,覺得自己多留不易,便帶著碧桃一起告辭回了清音殿。
回到清音殿,弦月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碧桃憋不住,先開了腔,“公主,奴婢不明白那個白若溪怎麽跑到那裏去了?”
“你不明白麽?”弦月冷笑著道,碧桃愣怔片刻,搖了搖頭,“奴婢愚鈍,不懂公主的意思。”按理說忘魂殿在宮城的東南上方,是寶氣聚集所在,而剛剛見到若溪的地方,似乎是在剛剛進宮門的方位,似乎更像是從宮外回來一般。
弦月低沉了嗓音,“她去哪兒了……我倒是有個大概的猜想,可也不能斷定,你去到宮門處問問侍衛,看看有沒有什麽消息。”碧桃點了點頭,領命去了。到了天色更晚的時候,將近晚飯的時分,碧桃才匆匆跑了回來,臉色都變了,氣喘籲籲的到了弦月跟前回話,“公主,你猜測的不錯,那個側王妃她是帶著笑笑出了宮城到了京郊,但是具體去了哪裏就不得而知了。”
弦月的臉色是麵沉似水,似含勾魂一般的眼眸在窗外的跑馬燈上留戀打轉,腦子裏卻是想著碧桃的話,心裏便是明白了七八分。碧桃看見她臉色不好,但還是琢磨著把下午回來時候得到的新信息告訴了她,“公主,靖安公主那邊的胖宮女下午過來了一次。”
弦月哦了一聲,“她怎麽說?”
“她說……”碧桃略帶猶豫的說,“她說靖安公主多謝您的一番好意。”碧桃猶豫再三,接著說,“公主您有所不知,我聽守衛靖安公主的侍衛們說,前些天,側王妃也去過靖安公主的住所,好像還和靖安公主聊了不短的時間。”
是決絕了她而選擇了那個白若溪麽?弦月眼眸輕合,她站起身,款款走到窗台,手指點在窗沿上,沉吟片刻,緩緩的說,似是對著月亮,又似是對著自己,“衛芙蓉,這個決定是你自己做的,嗬嗬,你可怨不得我。”
她轉過身,身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月華,她的臉上雖然是在淺笑,但碧桃卻分明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和殺氣,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公主……您……”
弦月走到案邊,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了碧桃,“你帶著這封信送到連升客棧,找一個叫李玖的男人,親手交到他的手裏。記住,這封信絕對不可以落到別人的手中。”碧桃被她臉上的神色驚愕住,不由自主的捏緊了那封薄薄的信紙。
一晃時間就是三天過去,這幾日天氣漸漸熱了,這一天,若溪正坐在忘魂殿的小花園裏,園子裏樹蔭重重,重疊交錯的籠罩在自己的頭頂,透出一股沁涼的樹葉的清新味道,嗅起來就覺得耳聰目明,煥然新生一般的輕鬆自在。若溪端著一本書放在膝頭上,有風從樹上刮過,將她手中的書頁帶的翻了起來,嘩啦啦的如同一群驚鳥從疏風樹影之間飛了起來,給這個寧謐的下午帶來一絲的動感,樹影之間,陽光稀稀疏疏的落在她的額前眼前,耀得她睜不開眼睛。如此靜謐而美好的下午,實在是適合小睡午休,若溪膝頭上的書不經意的滑落在地,人,卻是慢慢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