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毒物
看著手裏的紙條,月妖蘭的周身瞬間被冷冽所包圍,雙唇緊抿,拿著紙條的手突然握緊,這個人真是不想活了!
“小姐,追不到。”影單膝跪地,竟然連他都追不到人。
隻是一時間的沉默,這城門口的人都是小心噤聲不敢說話,隻是目光都是看著月妖蘭的,不知道她會如何做。
忽的,月妖蘭卸去了全身的凜冽,揚起了一抹笑容,好看的丹鳳眼眯起了半分,出現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上馬,出發。蘇夏,這裏交給你和新八了。”
“大小姐放心,我會看著他的。”新八豪爽的拍了拍胸口。
蘇夏瞪了他一眼,隨即看向月妖蘭的時候眼裏染了一抹擔憂,“我會盡快趕過去的。”
回答蘇夏的便是白蘭踏地的聲音,黑色的踏雪寶馬衝了出去,見月妖蘭衝了出去,她身邊的人便也衝了出去。
蘇夏看著遠去的身影,又轉頭看著芷靜蘭,“保她安全!”
“放心!駕!”芷靜蘭隻給了個讓他放心的眼神便也駕馬衝出去了。
接連著幾匹馬一起衝出蓬萊城,踏上了回到藍月黎城的路上。
蓬萊城內,雲卓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著佛經,偶爾喝口茶水,隻是喝茶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沒有紫妍泡的好喝,自己的胃口也被養刁了。
“主子,逮到了。”紫殺落在陰影裏說道。
雲卓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收起了手裏的佛經,“小天,去把蘇夏叫來。”
雲天正啃著雞腿的動作一頓,“啊?哦,馬上!”
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最終在議事大廳找到了蘇夏。啥也沒說直接拽著蘇夏的胳膊就走,蘇夏一愣,本想自己走卻發現無論他怎麽用內力震都無濟於事,雖然知道這小子跟黑心女從小就跟著雲卓習武,但是黑心女他是可以震開的,可是這個雲天…
皺緊了眉頭,這個小子究竟厲害到什麽地步?
來到雲卓的房間,蘇夏自然看見了七殺中的一個,隻是他手裏還提著一個人,旁邊還站著嘉,隻是嘉翹著嘴角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怎回事?”
雲卓隻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那看著,嘉,紫殺。”
坐好之後,蘇夏眯著眼睛看著被嘉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弄醒的黑衣人,隻是那黑衣人一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股煞氣衝向了蘇夏。
隻是蘇夏連眉頭都沒皺,表情自然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唯一變的不過就是眉頭挑了一下,隨後恢複正常,“師傅?”
雲卓這才放下手裏的佛經,手指敲了敲桌子,“蘇夏,內力護體。”
雖然不明白雲卓究竟想要做什麽,但是蘇夏也隻是聽話的內力護體。就在下一瞬間,雲卓身體裏強悍的內力開始狂暴起來,漸漸的蘇夏在雲卓的威壓下開始撐不住了,但也隻能勉強咬牙硬挺著,可是心裏卻是翻江倒海了。
雲卓的眼裏一陣金光閃過,他手裏的佛珠突然飛了出去停在了那黑衣人的頭頂。蘇夏隻感覺周圍的威壓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因為用內力拚命的護住身體,所以外力的力量的瞬間消失讓他有一時間的不舒服,內力有些外泄甚至紊亂。
雲卓搭上蘇夏的手腕,按了一個地方,蘇夏就覺得內力漸漸穩定了下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嘉,你來問。”雲卓又捧起佛經,瞥了一眼嘉便低頭看佛經了。
蘇夏看著那跪著的黑衣人的時候愣了一下,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似乎在被什麽人控製一樣,皺緊了眉頭看向了雲卓,“師傅,這人?”
雲卓沒說什麽,隻是示意讓嘉開始審訊。
嘉舔了舔嘴唇,好多年沒見過雲卓大師用這招了,“告訴我你是誰?”
“張一。”
“主子是誰?”
“彩鳳。”
彩鳳?這個名字很陌生,至少在座的人沒人知道,嘉看了一眼蘇夏,斐不在就隻能問問這個死妖孽了。蘇夏隻是點了點頭,揮揮手,一個黑影邊衝出去了。
“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用盅毒毒死黎城人的將軍、副將這些領頭人。”
“目的?”
“藍月邊關失守,調走月棉,西野**。”
“彩鳳是誰?”
“主子。”
“還有誰參與這件事情了?”
“慕容丞相說,那個人會開心的。”
那個人?就連低頭不怎麽在意的雲卓都是一驚,手裏的佛經一下掉在了地上,上前將嘉扒拉到旁邊,手放在那黑衣人的頭上,手掌正好抵著那串佛珠。
“說,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
“說!”
“水墨…”
死了。雲卓也是臉色慘白的往後倒,蘇夏連忙扶住雲卓穩住,隻是看著地上的人,兩眼無神就這麽死了?
“他見過那個人,隻是那個人似乎下咒了,而且用了盅毒。”
“盅毒?師傅,如果是盅毒的話可以找到源頭的!來人,去叫香可!”
“估計沒有多大用處。”雲卓搖了搖頭,估計沒什麽用處。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將母盅和子盅都放在了這個人的身體裏,以至於如果有人逼問此人他的下落,恐怕就會咒開,然後反誣,盅毒發作而死亡。
香可來的時候,用蘇夏的鋒利軟劍劃開了此人的肚子,剛劃開的時候香可就被嘉幾乎本能的拉著帶到了幾步開外,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
隨後隻見那人的肚子裏竟然爬出來了4條蟲子,一條稍大,其餘稍小。
“快,將他們都殺了,砍頭,砍頭啊!”香可看見那4條蟲子之後全身一震,焦急而又恐懼的喊了一句。
紫殺直接扔出了4個暗器,無疑全部斷頭而殺。然而讓他們驚訝的是,斷頭是斷了,卻不想那四隻蟲子竟然開始冒起了白煙。
香可將外衫脫了之後蓋在了那四隻蟲子的屍體上,蓋得嚴嚴實實的,並從藥箱裏拿出了一個小藥盒,“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有用到它的機會,卻不想竟然真的用到了。”
將小藥盒打開放在那衣服上麵,隨後點燃了一支香,就拉著他們離開了這個房間。
“香可,這是怎麽回事?不過就是些蟲子麽?而且都殺了啊。”雲天傻眼的看著香可,不就是四隻蟲子麽?有這麽嚇人麽?雖然,它們竟然能冒白煙。
“製盅多是將各種毒性強大的毒蟲放在一個封閉的棕紅陶瓷罐子裏,讓他們自己鬥,最後活下來的便成為盅蟲,而這活下來的多是母盅,如果有個別的公盅活下來便會直接喂給其他母盅為食。”
香可皺著眉頭看著大門,回想起了,那個夏天,他遇見小姐的場景。
蘇夏看了一眼香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嚴肅的香可,“恐怕這四條盅蟲不那麽簡單吧?”
香可點了點頭,不僅是不簡單的事情,“我的原名叫做龍天陽,是西野邊陲小鎮的養盅一族的十二支係中最強悍的一支的嫡係少爺。”
雲天愣了一下,“你等會兒。龍?那在西野可是國姓!你!”
香可點了點頭,“你猜得沒錯,其實如今統治西野帝國的龍家人便是我們養盅一族,我們一族之所以說是在邊陲小鎮不過是因為那裏毒物眾多而且適宜養盅而已。”
蘇夏臉色一冷,如果是這樣,那龍天行便也是這養盅一族的人,這就不難解釋為何這種極為困難的養盅手法會被慕容傅雲知道,也不難解釋那個人為什麽會養盅了。
“養盅一族一共12支係,其中有五大支係為我們一族的長老,而我們龍姓一支更是因為人才輩出而最終成為整個族群的領導者。但是所有的改變也出在我們一族身上,龍姓不僅僅是我們一族的統治者還是西野的統治者,而因為奪權導致了龍姓一族損傷嚴重,而龍天行因為有君府的幫助而開始大量殘害龍姓一族的人。”
香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契機便是那一天夏天…
“那一年夏天,我的母親本想把我送走,可是不想還是遇見了龍天行,我也被強行灌盅。雖然最後母親將我救出,可是因為盅毒會受主人的控製,逃亡的路上並不好受。那個時候我也是無意中遇見了君妖妖,她算是我半個救命恩人,不過她可能也記不住了。那個小盒子就是她給我的,她告訴我這隻是藥引,剩下的還需要我自己尋找。”
蘇夏挑眉,沒想到竟然是君妖妖,他還以為這小子是碰見黑心女了呢。
“那後來呢?”雲天好奇的看著香可,雖然知道簡流閣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多。
“後來?後來我就來了簡流閣了。這種盅毒叫做龍盅,一雌三雄,能夠吞噬宿主內髒,但是最危險的還是當它從宿主身體裏出來的時候,這個時候盅蟲會尋找下一個宿主。可是不一定是四隻一起,所以一旦碰了被分開的盅蟲便會立刻腐爛,但…隻是腐爛一半,而且速度極快,但雖說是腐爛一半,但人本身還是活著的。”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太惡毒了!
“這種盅蟲本是用來懲罰犯人的,但也隻有龍姓一族的人知道。而剛才的白煙則是一種毒氣,吸進去了的話,輕則癱瘓,重則喪命。”
雲天顫抖了一下,“有這麽嚇人?”
“畢竟是劇毒物養出來的,每每殺死一個對手就會吞噬對方,那麽對手的毒自然而然的便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一種加一種,可以說最後的盅蟲都是天下劇毒物。當然不會有小蛇那麽毒,所以蘇夏,你還是要小心。”
蘇夏翻了個白眼,最後一句你可以去掉麽?
眾人都是寒著臉看著屋內,看來除掉西野真的要提上日程了,否則,如果龍天行真的發動戰爭,這一招就能直接輕易的滅了南湘和藍月。
“香可,這種盅毒培養的話需要多久?”嘉皺了皺眉頭,小姐是要滅掉西野的話,如果這麽多年龍天行培養了不少,那就麻煩了。
香可笑了笑,“放心,這個盅毒並不是完全的,有方法可解,而且極難培養。”
“你知道?”蘇夏挑眉看著他,這個香可還是挺厲害的。
香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當然,製作這種盅毒的時候有一道工序是絕對不能省下的,但這個工序就隻有龍姓一族的嫡係少爺才能知道,而龍姓一族多年來嫡係少爺就隻有我家這一脈,龍天行不過是旁係的,自然不會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香可,沒想到這小子有不小的能耐!香可靦腆的笑了笑,瞬間讓所有人又回到了初遇他的時候,似乎平時這小子就總是靦腆著,有點膽小,真不明白這麽個少年去做盅毒…太詭異了。
雲卓已經穩住了身形,雖然臉色還有點蒼白,不過精神已經好多了,“黑殺、紅殺,你們也聽見了,把這些原原本本的敘述給小姐聽,另外在黎城保護小姐安全,如果她受傷了,就提頭來見。”
雲卓身前,一黑一紅兩個少年單膝跪地,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之後迅速撤離,現在要攆上小姐還需要些時間。
算了算時間,香可便將房間大門推開了,而這個時候那盅蟲的屍體已經化為一灘綠水,但是就是這綠水也是劇毒的,深入地下必定會危害這裏的土地,香可將一朵桔梗花磨成粉,融在了白水裏之後滴入綠水之中。
“香可,能做解藥麽?”蘇夏皺緊了眉頭,這才是他擔憂的。
“能,但是需要三日,另外我手裏沒有龍舌草。”
“我這有,紫殺去取過來。但是能趕上算好的。”雲卓皺緊了眉頭,3天的時間,妖妖能走很遠了。
就在眾人為這個犯難的時候,一聲鷹鳴突然響起,煽動翅膀的巨大聲響傳來,蘇夏抬頭一看,頓時滿臉黑線,那個不喜歡他的巨鷹——小小!
小小在幾個人的頭頂飛了一圈,不認識別人,就認識蘇夏,於是小小在蘇夏的身邊飛,這個白癡不能把胳膊伸出來啊!
似乎看出了小小眼裏的鄙視,蘇夏磨蹭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後瞬間覺得胳膊上一沉。往下一沉,蘇夏覺得他的胳膊要斷了,可惜小小因為撲閃著翅膀,一個不小心的(?)啪…翅膀扇在了蘇夏的臉上。
“蘇夏,你認識這…鷹?”嘉抽了抽嘴角。
無奈的將鷹翅膀扒拉開,蘇夏一臉鬱悶的點了點頭,“自己人的。”
隻是蘇夏在小小身上並沒有發現傳信,那他來幹嘛?納悶的看著小小,一人一鷹對視著。
“你來幫忙的?”蘇夏不確定的來了一句,卻不想小小竟然真的點頭了,他忘了,這是一隻能聽懂人話還能寫字的鷹!
於是蘇夏找到了城主府的書房,小小直接落在桌案上,寫下了幾個字,‘來幫忙。’
幾個人都是極度無語的看著小小,這詭異的鷹!
“那我做好了就讓他…幫忙帶給小姐吧。”香可抽了抽嘴角說了一句。
小小看了看香可,又看了看蘇夏,隨後飛到了香可的藥箱上停著,可惜,砰地一聲,藥箱落地,香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這隻鷹太沉了。
蘇夏戲虐的看了一眼小小,“你就別跟著香可了,他沒練過武,估計撐不住你的重量。”
——鍋鍋是分割線——
南湘,周城,主城大宅。
簡流閣、金木閣、神語閣、鍾離的人,一共10個人聚集在一起看著床上的屍體,他們監視了這麽久,竟然還是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得手了!
鍾離手下的一個黑衣男人平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西門梓,“鍾離大人的命令,送去香可大人那裏亦或者送回藍月帝都。”
流鬆皺了一下眉頭,“送到蓬萊城給香可,這裏距離帝都太遠了。”
達成一致之後,眾人便準備將床上西門梓的屍體搬走,隻是他們有些頭疼怎麽才能完好無損的將屍體搬走,畢竟這屍體已經好幾天了,雖然沒有腐爛,但是誰知道出去之後會什麽樣?
“城裏有收屍店,我們去那裏買個棺材好了。”流鬆提議道,這樣他們也能順利一點的抬棺材。
眾人點了點頭,流鬆便出了大宅去了城裏的收屍店。
剛一進收屍店,流鬆就看見了等在裏麵的背著棺材的少年,“請問是灰煙麽?”
“嘿嘿,你們總算來找我啦!”灰煙聳了聳肩膀,甩了甩衣袖,顯然不滿意他被晾在這裏好幾天。
“麻煩灰煙大人了,棺材我直接拿走,還請您從別的路子離開這裏。”流鬆隻是謹慎的說了一句,誰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混進叛徒,之前金木閣的事情讓他們有所顧忌。
灰煙聳了聳肩膀沒有什麽意見,直接將背上的棺材給了流鬆,伸了伸懶腰,夜深了他就可以暫時回家了,好累啊!
很快的,流鬆他們便輪流駕車運送西門梓的屍體,隻是剛到蓬萊城的時候才得知月妖蘭已經離開1天了。
香可看著麵前的棺材,然後打開了一角,隻是剛剛打開,一股白煙冒了出來,他瞬間又將棺材給蓋上了。
“香可,那是什麽?”蘇夏眼神一閃,難道跟昨天那個盅毒的白煙一樣?或者說跟之前灰霧送來的那個屍體一樣?
“毒煙,不過沒有關係,隻是普通的毒煙而已,你們都先去屋外麵待會兒。”
大概一刻鍾之後,香可才把門打開,棺材的蓋子已經打開了,裏麵西門梓的屍體保存得很完好,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但是真的跟睡著了一樣。
“西門梓?流鬆,怎麽回事?”蘇夏一愣,這怎麽可能?在這麽多人的監視下竟然還能有人殺了西門梓?
流鬆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一直盯著他,直到有一天晚上睡覺,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了反應,我們探了一下鼻息才知道已經死了。”
香可仔細的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隻是他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對勁,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連香可都不知道那還有誰能知道,隻是小蛇能不能知道?不過就算他知道,他們也看不懂他的蛇舞啊!眾人隻能無奈的散去,該幹嘛幹嘛。
隻是這天晚上,屋子裏來了一個人,月光閃過,如果有人在這裏的話一定能看得出來,是小翼。看著棺材裏的西門梓,小翼的眼神閃了閃,隨後迅速離開。
小翼剛走,陰影裏一個灰衫少年重新出現,寬大的衣袖捂著嘴,笑的有些陰森,“嘿嘿,真是好看的屍體,死得很有價值,有留下做資料的價值。”
“灰煙大人,如何?”流鬆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問了一句。
“瓊地…嘿嘿,這事情有趣了哎!嘿嘿,得去看看小姐了。”
流鬆一臉納悶的看著灰煙,他到底看出來沒啊?但是回答流鬆的是灰煙的背影,撓了撓後腦勺,也許灰煙大人已經有結論了,他不是說去找閣主了麽。
——鍋鍋是分割線——
某個黑暗的角落裏,水墨色長衫的男子站在原地,看著頭頂上的遮天蔽日的大樹,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個時辰。
一個人影出現在男子背後的陰影裏,“主子。”
“如何?”
“西門梓的屍體明天就會化成水。”
“知道了。確保她在黎城的時候西野不會有所大動作。”
“…是,主子,東方拍賣行已經全部挪到了藍月帝都,西野已經沒有留存了。慕容傅雲和龍天行極有可能會…”
“是啊…她似乎很喜歡搖撥浪鼓,要不我們也來試試?”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