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道:“那你就把我也送到前線上去好了。”

南榮鋒果真是氣的不輕,狠狠將她摔在床上,轉身拿起大衣就兩三步走了出去,連門都沒有關。

這裏換成了南榮鋒的地盤,南榮鋒也是個不能讓自己吃虧的性子,處處都改裝的徹底,住的舒服,吃著珍饈,穿著錦緞,著實過上了土皇帝的生活,因為他不喜歡西北帳篷的門簾樣式,竟然也命人換成了中土的雙開門。

沈嬋兒看著這一切卻覺得十分的不舒服,不過聽說他過不了幾日也要上前線去,也隻是不多說什麽,等他上了前線,她眼不見心不煩。

她無奈地起床,披上衣服,走到門口關上房門,剛一轉身就聽到外麵的敲門聲,她無奈又拉開門,眼前陽光中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那日她的眼睛紅腫如桃,著實沒看清楚,今兒一瞧,也是個絕世美人兒,隻不過有些憔悴,神色稍顯慌張。

她笑了笑,讓開身子:“進來吧。”

女人小心翼翼地向左右看了看,像是怕極了南榮鋒,見她屋裏沒人,便謹慎地向前走了一步,走進了門。

沈嬋兒關上門,先給她倒了一杯奶茶,遞給她笑道。

“將就喝吧,我不喜喝茶,這屋子裏也沒準備什麽京城的好茶。”

女人點點頭,接住銀質奶茶杯,顫抖著雙手,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嗦著。

沈嬋兒坐在一邊,看她慢慢定下神來,才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事?”

隻見那女人咣當一聲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小腹,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沈嬋兒一愣,卻並沒有去扶她。

女人道:“我是京城一個普通戲子,承蒙二少爺關愛,一直被二少爺養在別莊,現在我懷了二少爺的孩子,就請七少夫人去跟七少爺說說,放我走吧……”

女人一邊說一邊哭,連不成句子,沈嬋兒輕輕皺了皺眉頭,現在這種情況下,讓她去找南榮鋒說這件事,恐怕南榮鋒會更加生氣。

她先扶起她,然後道:“你先起來,地上涼。”

女人順從地讓她扶起來,坐在椅子上也是戰戰兢兢,可能這幾日的西北生活真是嚇壞了這個孕婦,沈嬋兒知道驚嚇對孕婦來說很不好,隻能無聲的歎口氣,揉著額頭道。

“我試試看吧。”

沈嬋兒不知道南榮鋒為什麽要扣押這個女人,雖然平時可是客客氣氣,好吃好穿的供著,但就是不提放她走的事情,難道他還要留著這個女人有什麽計劃?沈嬋兒現在隻能得出這個結論。

這幾天她一直在想該怎麽跟南榮鋒開這個口,卻一直沒有好的理由,就這樣一直拖下去,幸好南榮鋒好像是很忙,也或許是不想見到她,這幾天一直沒露麵,沈嬋兒也難得清靜。

後天就是南榮鋒上戰場的日子了,沈嬋兒想了想,再不說就已是來不及,雖然她現在也沒想好該怎麽說,但時間緊迫,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晚上,她穿好了火狐的貂裘,在鏡子麵前簡單的照了照,勾了勾嘴角,還算是明豔照人吧。

她走出門,身後立馬跟了兩個侍衛,這兩個人是南榮鋒特地放在這裏供她使喚的,但她平時無事也很少出門見這兩人,今兒她是想找南榮鋒說事,不好碰觸他的逆鱗,他安排了什麽就接著什麽好了。

遠遠的看到南榮鋒的帳篷裏還亮著燈,他現在或許還在研究作戰圖,或許前方戰事吃緊,他正在一籌莫展,她現在跑去跟他說這些問題,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她轟出來?

還沒走到南榮鋒的帳篷,她忽然停了下來,轉身便朝自己的營帳走去,這幾日兩人鬧別扭,總不好她現在大半夜的跑去敲他的門。

她慢慢的走在雪地上,像是有了心情踏雪望月,現在已經出了正月吧,中土江南已是二月春風似剪刀,但在這大西北可能還要有些日子,如果南榮鋒得到權力駐守西北大營,是不是他就要永遠住在這裏?想到這她望向西北大營外麵的世界,若是這樣,她有空該去逛逛,這西北雖然不算繁榮,但也是有街有市,也有人口眾多的鄉鎮。

她正在出神,忽然感覺後麵有人抱住了她,剛剛出神,竟然都沒聽到身後人踏雪聲,唬了她一跳,她剛要出聲,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還有那一身熟悉的男子氣息。

隻聽他在她背後喃喃的道:“怎麽沒戴簪子?”

沈嬋兒想要轉身,卻被他阻止:“別動,就像那年在桃花堤。”

桃花堤?南榮鋒似乎喝了很多,雖然語音不太清楚,但沈嬋兒仍是留意到了這個名詞,她根本不知道這個桃花堤對南榮鋒來說代表了什麽,但她可以猜到,或許是他跟六小姐的地方。

她又想起了那句話:她撿了別人的幸福,來痛苦自己。

她苦笑道:“那麽嬌貴的東西,怎麽能天天戴著。”

南榮鋒似乎喝了酒之後十分的乖順,隻是摟著她原地晃,順從的點點頭,然後噴著酒氣道。

“以後回了京城,天天戴給我看。”

沈嬋兒搞不清楚他今晚是怎麽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南榮鋒,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跟平時那個肆意殺伐的南榮鋒簡直判若兩人,她輕聲歎口氣,情不自禁也放柔了聲音。

“外麵風大,我們回屋吧。”

南榮鋒嗯了一聲,鬆開她,拉著她的手慢慢走回到帳篷裏,沈嬋兒禁不住朝後麵看了看,哪裏還有那兩個侍衛,能在南榮鋒眼皮子底下當值的人,恐怕都要比猴子還機靈才行。

進了門,沈嬋兒借著月光摸索著去點燈,手剛剛摸到燭台,就被人一把抓住,扯了出去,感覺到南榮鋒鋪天蓋地的吻印下來,沈嬋兒忍著陣陣酒氣,不斷躲閃道。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還要……”

還不等她說完,他已經打橫將她抱起來,扔在了床上,沈嬋兒此刻是又驚又怕,現在的南榮鋒根本不清醒,他到底要幹什麽?

隻聽“呲啦”一聲錦帛撕裂的聲音,沈嬋兒隻覺得胸前一陣涼風灌了進來,她不知道腦子裏該想些什麽,他們已經成親,閨房之事再平常不過,但是這種情況下,她總覺得不太舒服。

她抵抗道:“你先聽我說!”

南榮鋒上手將她的兩隻手扯開,摁在她的頭頂,瞅著她的眼睛,目光中滿是堅定,瞅的沈嬋兒一陣陣心驚,他就像一匹正在捕獵的狼,若是被打擾,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他細細的吻落下來,落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

沈嬋兒渾身一緊,她怎麽忘了,他一直是這樣的男人,城牆上那一箭,她明白他想要做什麽。明天他要上戰場,生死已經置之度外,他想用這種方法將她一輩子綁在他身邊麽?就算他死了,他也不會放過她,想到這,她平靜下來,咬著牙,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

結果,這一忍就忍了將近一個時辰,兩人鬧騰的久了,沈嬋兒甚至抬不起胳膊去揉一揉被南榮鋒捏的淤青的手腕,她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深夜來臨,倒是刮起了大風。

這又有什麽,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就算他能放過她,她還有什麽清譽可言?不都是一樣。想到這,沈嬋兒漸漸放鬆了渾身,偏頭看了看趴在一邊,不知道睡沒睡著的南榮鋒,他的胳膊橫在她的腹上,她不太舒服,試圖推了推,卻沒推開。

她輕聲道:“睡著了麽?”

南榮鋒像是醒了酒,現在還不想睜開眼睛看沈嬋兒,或許也知道剛才自己是一時酒意,就算是出乎了他的自控,但他還是能夠處理。

他含糊不清的應一聲:“嗯?”

沈嬋兒借機道:“那個女人懷了孩子,不該留在軍營的,若是傷了胎氣,這整個軍營都是男人,該如何是好。”

南榮鋒還是沒有睜開眼睛,淡淡的道:“她來煩你了?”

沈嬋兒咬了咬下唇,隻能道:“她來求我。”

南榮鋒動了動胳膊,蹭了個舒服的位置,意圖睡覺的樣子,一個語調的道。

“讓她出去就不會傷了胎氣?跟著二哥去前線?還是讓她回京城?府裏的兩位二嫂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

說到這,南榮鋒就不再多說,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已經化成均勻的呼吸,像是睡著了。

沈嬋兒轉過頭,仔細想了想,他說的有道理,或許隻有西北大營才能保全那個女人和那個孩子。

她也著實是累壞了,下體疼的難受,也隻能忍過去,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沈嬋兒被門外的號角聲吵醒,才發現自己睡過了頭,大軍已經開拔,她迅速穿上衣服,奔出門外。

卻也隻能看到大軍的尾巴,而高揚著南榮軍旗的隊伍,已經遠遠的朝著西方朝陽而去,刺眼的晨曦襯著紅霞,刺的沈嬋兒雙目通紅,他走了,他就這樣上戰場了。

沒有跟她的道別,也沒有臨行前的囑咐,他就這樣確定可以凱旋而歸?還是認定自己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