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想一邊被人抱走,渾身用不上絲毫力氣,隻能憑聲音和感覺去判別方向。

到底是誰?為何要將她帶走?這些人雖然動作客氣,手腳卻很粗放,並沒有憐惜她的意思,憑借這一點,沈嬋兒基本可以排除了很多人。

那麽,能在冷府裏劫走她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隻聽身後幼柳大聲喊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你等我!”

沈嬋兒的耳邊像是堵住了棉花,終於,支撐不住,漸漸失去了直覺。

昏昏沉沉中,沈嬋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感覺周圍的環境很動蕩,還有咣當咣當的聲音,頭很疼,她抽了一口冷氣,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

這裏像是一輛馬車,車窗都被封死,看不到外麵的景色,車門也被緊緊的鎖住,她動了動手腳,卻發現絲毫不能動,渾身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甚至都感覺不到脖子以下的身體。

她驚恐的瞪圓了眼睛,難道她成了植物人?!

她轉了轉眼睛,發現嗓子也似乎發不出聲音,她心中忽然有了恐懼,不管是誰要見她,隻要她還是健康的,就能應對所有事情。

她在馬車裏靜靜的聽,像是走過了一條街,街上很是熱鬧,在這種時候,若是她叫上一聲,立馬就會被人發現,可她現在卻動不了,難道是這幫人封鎖了她的穴道?

沈嬋兒悲苦的想:希望如此吧。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沈嬋兒隻感覺車裏的陽光從明媚轉為了昏暗,像是已經接近黃昏。

她昏昏欲睡起來,正當她快睡著之時,隻聽車夫籲了一聲,她猛然驚醒,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隻聽車夫將車轅放了下來,打開門,沈嬋兒瞪著眼睛向車門口看過去,卻發現站在門外的人根本不認識,一臉的官司,不苟言笑,硬生生將她拉了下來,站在雪地上,沈嬋兒才看清這裏是什麽地方,那人伸手猛然戳中她後背上的一個地方,她隻覺得渾身一鬆,立馬恢複了直覺,心中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了地。

沈嬋兒叫道:“你們是誰?要帶我去見誰?”

那些人卻一句話都不說,連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機器人。隻見一個人拿起一條黑布,抬手套在了沈嬋兒的眼前,她掙紮了幾下,發現沒掙紮掉,眼前已經一片漆黑。

沈嬋兒叫道:“你們到底是誰?”

身邊的一個侍衛道:“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沈嬋兒知道,現在這種狀況,她不走是不行的,隻能靠著直覺向前走去,地上落著厚厚的積雪,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她已經大致將周圍的環境看個清楚。

這裏應該是一個山坡,山坡上建立一個莊子,莊子前麵是一條石子鋪就的道路,隻能通過一輛馬車,而小路的另一麵,還是一片森林,人跡罕至。

這裏就是作案的好地方啊!

沈嬋兒苦中作樂的想了一句,這種事情她遇到的多了,也就學會了淡定,無論如何,抓她來的人不會想殺她,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但是到底是什麽目的,隻能談談了。

她像是走上了一個兩層的小台階,然後就上了抄手回廊,七拐八拐的拐了一陣子,終於聽到身後的侍衛道。

“就這裏了。”

說完,沈嬋兒被人一把扯下眼睛上的眼罩,她本能的向四周看,卻被人猛然在身後一推,進了屋子。

屋裏很黑,跟外麵的環境相差太多,她一時不適應,在屋裏轉了一圈,險些跌倒。

忽然,隻聽轟的一聲,四周頓時亮起了五盞燈,照亮了屋子,雖然外麵還沒有落下夜幕,屋裏已經有夜的感覺了。

沈嬋兒被侍衛推到了椅子上坐好,她淡然的坐著,這屋子簡單的很,不像是能住人的,她沒興趣看太多,隻是盯著地麵上的地毯,不說話。

忽然聽到裏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中伴著一個人低低的聲音。

“將軍,人已經帶來了。”

沈嬋兒一愣,將軍?

她轉過頭去看著裏屋的門口,隻見一個薛角露了出來,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沈嬋兒順著這人的靴子一路往上看去,頓時皺起眉頭,此人似乎很是眼熟。

這是一個男子,國字臉,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頗有讓人過目不忘的能力,沈嬋兒仔細搜尋著記憶,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那個男子身穿一身灰色錦緞袍子,走到沈嬋兒麵前,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她,又俯身看了看她,然後笑道。

“瞧少夫人這幅表情,您是將本人忘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沈嬋兒覺得這人的聲音更是耳熟,特別是最後那個呢字,鼻音很重,很有特點,像是在哪裏聽過,忽然,她腦子裏轟進一個人來,她抬起頭,看著男子的眼睛道。

“徐大帥?”

男子失笑一聲,像是很不易的樣子,嘖嘖兩聲道。

“七少夫人還能記得本人,深感榮幸。”

沈嬋兒沒想到,來京城長久不露麵的徐大帥竟然將她抓了來,她隱隱感覺,有很多關於南榮府裏麵的秘密就要揭開了。

她淡然的看著徐大帥,道:“你抓我來,到底為何?”

徐大帥嘖嘖兩聲,笑道:“怎麽能用抓這個詞?本人可是命令吩咐過,要用請的。”

沈嬋兒冷笑,不想與他耍嘴皮子,道:“我已經來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徐大帥看著沈嬋兒,仔仔細細的瞧著她,像是天黑看不清一般,吧唧吧唧嘴,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到身後的椅子上坐好,看著燈光下的沈嬋兒笑道。

“果然明豔照人,比起南榮府其他女眷,七少夫人拔得頭籌。”

沈嬋兒淡然道:“多謝。”

徐大帥接著道:“我為了這一天已經籌劃了幾年,這幾年,我養精蓄銳,隻為了將你抓來。”

沈嬋兒皺起眉頭,他這一句話暴露了兩個驚人的地方,她瞪著眼睛問道。

“幾年?為何?籌劃了什麽?”

徐大帥沒想到沈嬋兒能問的一針見血,他掃了身邊侍衛一眼,侍衛趕緊走到桌子邊,給他們兩人倒茶,沈嬋兒因為身體還很虛弱,現在隻能坐在椅子上不能動,否則她真的不想呆在徐大帥的對麵,讓他正麵盯著她看,每次想起他與二少夫人翻雲覆雨時候的聲音,她就覺得十分的惡心和抵觸。

徐大帥端著茶杯站起身,走到沈嬋兒身邊,圍著她繞了一圈,忽然在她頭頂處嗅了嗅,發出一聲陶醉的聲音。

“女人,就是香。”

沈嬋兒皺起眉頭,登徒浪子!

徐大帥又繞著她走了半圈,走到她麵前,喝了一口茶,像是講故事一般,道。

“不妨告訴你,這件事我籌劃了三年,從托克世子走進南榮府時,便已經開始了。”

沈嬋兒皺眉道:“那時候我並不在府中,你又是如何能說服托克世子配合你?”

“你確實不在府中,但是在南榮府中多按幾個釘子,不好嗎?至於第二個問題,哼,索托隻是順水推舟而已,他是被指派到南榮府做內應的。”

沈嬋兒一驚:“內應?做什麽內應?”

徐大帥意外的看著她,忽然笑道:“你還不知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七爺沒告訴你?”

沈嬋兒心中明鏡似的,這件事南榮鋒肯定知道,如果不知道,就不是他南榮鋒了。

見她不說話,徐大帥歎口氣笑道道:“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那麽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幾天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咱們來日方長。”

沈嬋兒見他要走,趕緊道:“你到底要我留下做什麽?”

徐大帥轉身看著他,勾起嘴角道:“賣錢。”

沈嬋兒一愣,在她愣神之際,徐大帥已經推門走了出去,門外冷風一吹,吹的沈嬋兒渾身一抖,精神了許多,這裏麵的事情似乎真的很複雜。

其實她早應該想到,徐大帥是二少夫人的情夫,那麽南榮府裏麵的某些事情就肯定與徐軍有關,隻是不知道關係有多大罷了。

沈嬋兒被軟禁在了這間屋子裏,雖然很簡陋,但是必要的取暖和吃穿卻沒有少了她的,隻不過檔次很低罷了。

沈嬋兒每日無事可幹,又不能走出屋子,隻能找了找屋裏有什麽好玩的,忽然找到一套筆墨紙硯,便在屋子裏寫起大字來,日子長了,心境就靜了下來,但是,南榮府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她一遍遍寫著大字,有時候連自己都沒注意自己寫了些什麽,當有時,當她回過神來之時,卻發現,滿張紙全是南榮鋒三個字。

“七少夫人。”

忽然聽到門外的聲音,沈嬋兒嚇的手一抖,筆端的墨汁滴到了紙上,毀了她一幅字。

她歎口氣,將毛筆放下,走到屋子中間問道。

“何事?”

門外的侍衛恭敬的道:“我家將軍請夫人過去用餐。”

沈嬋兒皺了皺眉頭,仔細算了算,她來這裏有幾日了?該是六日了,明日就是除夕了?怪不得這幾日見這莊子裏的人都是忙來忙去。

她應了一聲:“我累了,不方便去。”

侍衛道:“我家將軍吩咐,若是夫人身子不舒服,他便親自過來與夫人共宴。”

沈嬋兒聽著惡心,隻能道:“稍等。”

沈嬋兒穿上貂裘,戴上帽子,走出門去,外麵又在下雪,鵝毛一般的大雪落在地上,靜悄悄,無聲,她的眼睛不禁落在周圍侍衛的身上。

這麽冷的冬天,徐軍的士兵就穿著單衣,每個人都凍的雙手發青,臉色發白,再見他們手上拿著的吃食,更是簡陋的像是鬧饑荒,粗麵饃和鹹菜,沈嬋兒眨了眨眼睛,這樣看來,給她吃的還算好的?

她忽然想起她與徐大帥的對話。

“你留下我到底要做什麽?”

“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