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精衛來幫忙,沈嬋兒立馬就活了起來,很多問題都可以支配開,精衛的辦事效率極高,這讓沈嬋兒一下子變被動為主動,掌握了很多信息。

連夜,沈嬋兒將精衛集體叫去自己的院子,開會。

小蝶將門關上,守在門外。沈嬋兒看著眼前的精衛,道。

“沈一,你從驗屍官的死開始入手,一定要順藤摸瓜,找出那個凶手來。”

“是!”

“沈二,明日,你帶上俊兒少爺,去一趟家廟,名為上香祈福,實則探一探精心師太,若是覺得她可以相信,便將俊兒少爺交與她,但是你要負責監視半個月,保護師太與俊兒少爺。”

“屬下明白。”

“沈三,你去調查清楚,托克右翼穀王世子索托潛伏在咱們南榮府裏三年,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

“沈四,沈五,監視大姨太和三姨太,發現任何情況,及時來報告。”

“沈六,你負責調查四少爺的死因,他為何而死,暴病還是中毒,為何中毒,都要調查清楚。”

“屬下明白!”

“其餘的人,全部待命。”

“是!”

精衛一隊十人,派出去了六個,剩下四個,應該足夠用了。

伏在房頂的一泓將沈嬋兒的命令全部聽在耳朵裏,漸漸勾起了嘴角,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以為沈嬋兒已經亂了陣腳,亂了思路,今天幼柳又出了事情,更有可能將沈嬋兒打垮,卻沒想到,她不是永遠被動,是還沒到主動的時候。一旦她發起主動,那麽一切的黑暗都將被揭開,暴露在眼光之下。

一泓笑了笑,閃身從房頂躍起,屋子裏的精衛猛然眼神一動,沈嬋兒趕緊道。

“不用緊張,那是一泓,他會時不時出現在我們周圍,他就這個癖好,不必提防。”

精衛麵麵相覷,早就知道六小姐身邊有一個鼎鼎大名的一泓侍衛,卻沒想到是一個喜歡爬牆頭的。

沈嬋兒吩咐下去之後,事情都走上了正軌,她終於有時間想想自己的問題,她與南榮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問題,為什麽現在的感覺很不對?

沈嬋兒走回到幼柳養傷的地方,發現沈丹海還在裏麵守著幼柳,她站在門口,清風就從她身後吹進屋裏來,吹動她的發絲和衣袂,飄向屋裏。

沈丹海坐在床邊,隻覺得真真幽香傳了過來,令人心曠神怡。他轉頭看了沈嬋兒一眼,道。

“不必擔心,估計可以挺過今晚,過後養著就可以了。”

沈嬋兒點點頭嗯了一聲,問道:“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嗎?”

沈丹海站起身,看著她,但是沒超過片刻,他便將眼睛挪開,走到桌子邊繼續寫養傷的方子,道。

“剛才開出去的那個方子是救命,現在寫的方子保命,嚴格按照我寫的方式去煎藥,可以加快她恢複的速度。”

沈嬋兒又是嗯了一聲,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幼柳,果然用了沈丹海第二次開的藥方之後效果好很多,幼柳的呼吸漸漸均勻,並且可以看到她嘴唇在輕微的動,證明她在做夢。

“你的醫術什麽時候這樣好了?”

沈嬋兒忽然問,沈丹海手下的筆不禁頓了頓,然後又落筆,寫字,簡單道。

“醫術這東西,有很多時候需要頓悟。”

沈嬋兒轉過頭,看著沈丹海,好幾次到嘴邊的話很強烈的想要說出口,卻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怕,她怕她一旦說出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就這樣挺好。

就這樣,讓鄭白羽用沈丹海的身份,在她身邊幫她挽救幼柳,他不會尷尬,她也不會受苦。

夜深了,沈嬋兒一直坐在床邊盯著幼柳,鄭白羽也一直坐在桌子邊看著地毯,兩人都不說話,等著天亮,隻要天亮起來,幼柳沒有發燒,就會清醒,那麽,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沈嬋兒等著天亮,希望幼柳趕快好起來,鄭白羽卻在希望太陽能晚些出來,這樣他就可以一直坐在這裏,用神丹海的身份,看著她。

沈嬋兒看了看月色,轉頭對鄭白羽道:“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看著就好,一旦有事,還需要你呢。”

鄭白羽看了她一眼,簡單的道:“習武之人,這根本不算什麽,你去睡吧,我看著。”

沈嬋兒看了幼柳一眼,躺在了她身邊,看著窗外的月色,果然,今天一夜,南榮鋒都沒來,也沒有派人來,他在幹什麽?今天的事情他真的生氣了?

她無聲的歎口氣,轉過身,看著幼柳的側臉,閉上眼睛,打算小睡一會兒。

鄭白羽看著她的背影,一動不動的看著,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沒有遇到她之前,他的世界裏本無愛,遇到她之後,愛卻已晚,她早已嫁人,而他,又是高麗王子,兩人注定有緣無分,卻為何偏偏安排兩人相遇,又為何讓他愛上她?

鄭白羽不知道想了多久,忽然聽到粗重的呼吸聲,他立馬站起身來,沈嬋兒也被嚇醒,恍恍惚惚睜開眼睛,看到幼柳正在艱難的呼吸,大口喘氣,渾身滾燙滾燙!

沈嬋兒嚇的猛抽一口冷氣,呼喊道:“鄭白羽,她發燒了!”

鄭白羽也是十分的震驚,並沒有注意到沈嬋兒叫他什麽,兩三步走到床邊,沈嬋兒已經下了床,閃到一邊去,鄭白羽翻開幼柳的眼皮,看了看,猛然轉頭對沈嬋兒道。

“去拿我的藥箱!”

沈嬋兒趕緊轉身跑到身後的桌子上拎起藥箱,門外的精衛聽到聲音,也闖了進來,見到屋裏的情況,迅速分出兩人,去打冷水,另外兩人,去廚房端藥。

沈嬋兒將藥箱擺在鄭白羽麵前,鄭白羽單手猛力一拍,藥箱砰的一聲打開蓋子,射出幾根銀針,鄭白羽嗖的一下出手抓住,瞬間按在幼柳的額頭上,然後又是嗖嗖嗖幾聲破空音,銀針就在他手上翻飛,幼柳頭上的天池穴,天靈穴等致命穴位都被按上了銀針,沈嬋兒看他的手法,一陣陣冒冷汗,卻又不敢說話打擾他。

鄭白羽轉頭去端藥,沈嬋兒看到他滿頭大汗,拿出自己的手絹,在他的額頭上按了按,鄭白羽接住手帕,簡單道。

“謝謝。”

沈嬋兒一直站在床邊,看著他在幼柳身上忙來忙去,連續寫了三張方子,交給外麵的精衛,精衛動作也是十分快,與鄭白羽的配合天衣無縫。鄭白羽正在給幼柳按摩穴位的時候,忽然轉頭對沈嬋兒笑道。

“這幾個人你哪弄來的,很是厲害。”

沈嬋兒笑了笑,沒有說話,她若是說這是沈將軍的精衛,一定會揭穿鄭白羽現在的身份,她不想說,他也想不到,這樣挺好。

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幼柳的燒退了,沈嬋兒癱坐在床邊,看著幼柳,擦了擦頭上的汗。

鄭白羽也是熬了一夜,兩眼初見血絲,沈嬋兒吩咐精衛道。

“去打盆冷水來,給……給我五哥洗洗臉。”

精衛看了沈丹海一眼,眼神有些怪異,剛轉頭要對沈嬋兒說什麽,沈嬋兒的眼神閃了閃,精衛又閉上了嘴,點頭應是,轉身去打水。

沈嬋兒與鄭白羽走出門去,各自洗漱,此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夏日的清晨空氣十分清新,鳥鳴可聞,沈嬋兒站在院子裏,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笑道。

“還很少起這樣早。”

鄭白羽失笑一聲:“你這哪裏是起的早,是睡的太晚。”

沈嬋兒笑起來,銀鈴般的笑聲一直在院子裏回蕩,鄭白羽失神的看著她,就像挪不開眼睛,沈嬋兒發現他眼神的不對,漸漸收回笑容,低頭洗臉。

鄭白羽也洗臉,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接著,又是一亮,他抬頭,發現沈嬋兒正甩手上的冷水,故意往他脖子裏麵甩。

鄭白羽大聲叫道:“好啊!趁人不備,偷襲我!看招!”

說完,就捧起水來,朝沈嬋兒撩去,沈嬋兒大呼救命,滿院子的跑,鄭白羽就在後麵追,兩人的笑臉就像這天邊的朝陽,美的令人屏息。

忽然,荷月從房間裏出來,道:“七少夫人,幼柳姑姑醒了。”

兩人的笑聲戛然而止,鄭白羽站在院子裏,呆呆的看著沈嬋兒,沈嬋兒笑了笑,撩起裙子,朝屋子裏跑去,果然見到幼柳醒了過來。

“幼柳!”

“小姐……”

沈嬋兒高興的撲到床邊,坐在床邊看著她,如釋重負的道。

“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幼柳吃力的笑了笑,還很虛弱,眼睛像是睜不開,沈嬋兒趕緊道。

“你先睡一會兒,咱們有的是時間說話。”

幼柳搖搖頭道:“我看到一件事,小姐。”

沈嬋兒眼神一動,幼柳果然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才會有人對她起了殺機,她俯身貼在幼柳的嘴邊,幼柳低聲說了她在來接荷月的路上偷偷見到的一幕。

沈嬋兒隻覺得渾身發冷,一陣陣掉雞皮疙瘩,就像是那股子寒意能直接掠上頭皮,吹的她一直大冷噤。

幼柳看著她道:“小姐,千真萬確……那個侍女,那個侍女要殺荷月……小姐調查清楚了嗎?她……她為什麽要殺荷月?”

沈嬋兒看著幼柳,坐在床邊,仔仔細細的看著她,忽然笑道。

“幼柳,其實你長的蠻好看的。”

幼柳一愣,想要嗤笑,卻因為腹部的傷口,忽然抽了一口冷氣,沈嬋兒趕緊幫她輕輕按著傷口,不能抻動。

幼柳虛弱的道:“小姐,我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調侃我。”

沈嬋兒搖搖頭,溫柔的將幼柳額前的劉海撩起來,她驚奇的發現,幼柳其實是一個美女,因為丫頭的裝扮,將她的美貌隱藏了一半,若是打扮起來,幼柳並不一定輸給她。

沈嬋兒笑了笑,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是如何進了沈府嗎?”

幼柳搖搖頭,虛弱的道:“不記得了,我當時太小了,隻依稀記得我那個乞丐爹爹死了之後,我就無依無靠,一直在街上流浪,是三姨太收留了我,把我帶到小姐的麵前。”

沈嬋兒笑了笑,幼柳來到沈府六小姐麵前之時,她還沒有來到這世界,那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景她已經無從考證,但是若是因為幼柳的身份導致有人要殺荷月,她覺得,南榮府裏這幾起謀殺案,還與富商冷府有很大的關係,那麽……事情又牽扯到了商界。

幼柳追問道:“小姐,你還沒告訴我呢,那個侍女為何要殺荷月?”

沈嬋兒笑了笑,端起桌子上的熱水,轉頭看了荷月一眼,荷月看著幼柳,很是失神,像是在想些什麽,沈嬋兒也隻能道。

“可能荷月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吧。”

沈嬋兒給幼柳喂了水,就走到了外麵去,卻發現鄭白羽已經不見了,他走了?!

沈嬋兒心裏一慌,忽然手足無措起來,撩起裙子朝外麵跑去,跑到一半,又停在了原地,她在幹什麽?她為什麽要追他?

她正站在院子裏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忽然見到從月門外麵走進來一個身影,是沈丹海。

她喜上眉梢,兩三步跑到他身邊,卻發現他的感覺已經變了,變回了親人的感覺,變回了沈丹海。

沈丹海將她的表情從頭看到尾,也明白了她的心情。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他在東門,去吧,告個別也好。”

沈嬋兒的眼圈瞬間就熱了起來,點點頭,撩起裙子快速朝東門跑過去,沈丹海一抬頭撞見了一泓,手一伸,將一泓攔在了身前。

“誒誒誒,一泓兄,咱們好久沒聊天了,過來聊聊,最近一泓兄在做什麽呢?”

一泓眼見了沈嬋兒往東門方向跑過去,本來要追上去,奈何沈丹海將他攔的死死的,他無語的轉頭看向沈丹海,問道。

“你們兩個人在搞什麽鬼。”

沈丹海嘿嘿笑了一聲,道:“放心,她不會有任何危險,你最起碼也要給她一些自由嘛……”

一泓轉頭又看向沈嬋兒的方向,卻發現已經不見了身影,他隻能轉回頭,瞅著沈丹海,一陣陣無語。

沈嬋兒氣喘籲籲的跑到東門,正好看到東門口一個身影跨上白馬,她趕緊兩三步跑到門外。

門外的侍衛見到她出門,紛紛請安,道。

“參見七少夫人。”

沈嬋兒嗯了一聲,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與這位公子說幾句話。”

侍衛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東門,將門關上,門外就隻有沈嬋兒與騎在馬上的鄭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