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驗出來是什麽毒嗎?”

年輕府醫點點頭,拿出一個小碗,倒出一小杯透明**,然後將銀針放在碗裏攪拌片刻,**竟然漸漸變成了紅色,年輕府醫抬頭道。

“回七少夫人,可以確定,此毒為鶴頂紅。”

沈嬋兒點頭,轉頭問身邊的侍女:“怎麽不見二少夫人?”

侍女們都是二少夫人院子裏的丫頭,有一個站出來回答道。

“我家夫人昨日從家廟回來就感了風寒,又很是頭疼,今日不太方便出門。”

沈嬋兒哦了一聲,關心的問道:“可有請府醫診治?有無大礙?”

侍女恭謹的道:“已經請過府醫了,隻是感了重風寒,邪風入頭了而已。”

沈嬋兒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來,莫不是一泓將二少夫人打出毛病來了?千萬不要是這樣才好。

她隻能暫時放下二少夫人的事情,轉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幼柳,淡然道。

“今晚我就住在這間房裏,無事的都散開吧,阿滿和荷月留下就行了。”

兩個府醫躬身行禮,沈嬋兒對他們二人道:“二位先生寫好方子就去七爺那裏將驗屍結果說一下吧,這不是小事,千萬不要漏下什麽細節。”

兩個府醫點點頭,背起醫藥箱走了出去,沈嬋兒給阿滿使了個眼色,阿滿點點頭,送兩個府醫一直走到南榮鋒的書房,交給另一批得力的精銳之後,才轉身回到這裏。

還沒進門,就聽到沈嬋兒在裏麵發脾氣。

“堂堂南榮府為何能讓賊人隨便進出!昨日是小路子,今日又是幼柳!”

隨之,伴著一聲水壺摔在地上的聲音,很脆,阿滿提了口氣,硬著頭皮敲了敲門,推門走了進去。

“屬下請罪,現在府裏是由屬下負責治安,是屬下失職,連連讓七少夫人受到驚嚇。”

沈嬋兒沒想到她剛剛沒有忍住發出來的火氣讓阿滿聽到了,她隻能雙手拄在桌子上,氣的直喘氣,低聲陰狠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咱們一定要找到那些人,一定要搞清楚這裏麵到底蘊藏著什麽秘密!”

阿滿隻覺得渾身熱血澎湃,他還沒見七少夫人這樣鬥誌昂揚過,過去的七少夫人,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也是一副淡然的樣子,現在的七少夫人,身上帶上了一股子七爺才有的銳氣,而七爺現如今也慢慢沉澱了下來,帶上了一絲七少夫人特有的冷靜。

這夫妻兩人正在慢慢互補,相輔相成,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侶。

阿滿大力點點頭,站起身來,看了幼柳一眼,道。

“少夫人,幼柳就擺脫給二位了。”

沈嬋兒點點頭,看著阿滿道:“去吧,先從荷月全家被殺入手,一定會找到蛛絲馬跡。”

阿滿點點頭,又留戀的看了幼柳一眼,才轉身推門走了出去。沈嬋兒看著他走出去,背影帶著一股內勁,這次真的把阿滿惹火了,阿滿是一個典型的硬漢,平時不會說些什麽冠冕堂皇的話,但是心裏卻有一個地方軟的像棉花,這個地方裝的就是幼柳,而如今那些人已經紮到了阿滿最柔軟的地方,他已經不是公事公辦的去調查,而是帶著自己的情緒,這樣的阿滿才能找到很多有用的證據。

沈嬋兒歎口氣,轉身走到幼柳的身邊,坐在床上,握住她冰涼的手,歎息道。

“幼柳,阿滿在等你,你可千萬要挺住。”

沈嬋兒此刻十分後悔沒有讓他們兩人成親,若是這次幼柳就這麽走了,她一定會責怪自己一輩子。

荷月給沈嬋兒端來一杯熱茶,道:“少夫人,您也忙活太久了,去歇歇吧,這裏我守著,況且這裏是下人住的地方,您怎麽能住在這裏?”

沈嬋兒此刻隻恨自己不能分身,可能就在這個空當,真正的凶手已經布置好了證據,想好了對策。

她看著幼柳,良久,淡淡的對荷月道。

“你還是想不明白嗎?為什麽你家人全部被殺,當你回到府裏也有人要殺你,一點線索都沒有?”

荷月站在沈嬋兒的身邊,皺起了眉頭,想了好久,依舊是咬著嘴唇搖頭道。

“奴婢真的不知道做了什麽必死無疑的事情,更想不通的是,就算是奴婢不小心衝撞了什麽人,也不至於牽連到的我家人。”

沈嬋兒站起身,轉身看著荷月道:“你剛剛為幼柳脫衣之時,臉上的表情很不對,發生了什麽?”

荷月沒想到沈嬋兒現在還記得這件事,七少夫人的思維果然很縝密,她想了想,使勁咬住下唇,向左右看了看,輕聲對沈嬋兒道。

“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也不知道說出來是不是又是一場禍,更不知道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

沈嬋兒看著她,從她緊張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這件事非同小可,或許這件事跟這些事情都有關係。

“不妨說說看。”

荷月看著床上躺著的幼柳,道。

“七少夫人,你可知道我家主子二少夫人出自江左第一富商冷氏家族?名門望族,書香門第?”

沈嬋兒點點頭,荷月接著道:“奴婢一家都是冷府的家生子,因為奴婢跟著二少夫人進了南榮府,所以與冷府就斷了聯係,但是家母卻是冷府的老仆人,也是冷府嫡出小姐的奶娘。”

沈嬋兒還是搞不清楚這些事情與幼柳有什麽關係,靜靜的聽著她繼續說,荷月在原地走了一圈,將聲音壓的更低道。

“可是就在嫡出小姐剛出生不到三月,嫡出小姐就不見了,冷府大肆尋找小姐,直到現在都毫無結果。”

沈嬋兒問道:“那麽二少夫人?”

荷月低頭與沈嬋兒耳語道:“二少夫人是庶出小姐,雖然是大小姐,卻非嫡出,冷府十分注重長幼尊卑,就算二少夫人排行老大,又嫁給了南榮府二爺,但依舊是庶出,遠遠比不上已經失蹤的嫡出小姐。”

沈嬋兒隻覺得渾身一冷,猛然轉頭看著床上躺著的幼柳,道。

“難道……”

荷月點點頭,瞪著灼灼的目光,看著沈嬋兒道:“家母曾經說過,嫡小姐胸口有一顆桃花誌,正好長在左胸口。”

沈嬋兒十分記得幼柳左胸口上的桃花誌,難道幼柳真的是冷府的嫡小姐?那個睥睨江左的豪門?

沈嬋兒忽然想到,問荷月道:“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荷月搖頭道:“沒人知道,隻有我們一家,家母知道嫡小姐一定是被其他夫人們偷偷送走了,所以對於嫡小姐身上的印記,絲毫不敢提起,就擔心遭到滅門之災。”

沈嬋兒轉頭看著她,荷月忽然眼神一亮,如醍醐灌頂,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沈嬋兒也想明白了,荷月全家被殺這件事應該與幼柳的身世有關,那麽,這件事是獨立發生的,還是與府裏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聯?

為什麽事情越來越亂?沈嬋兒隻覺得腦子裏很亂,連她自己都已經忘了一共發生了多少事情,一共有多少個疑點還沒有解決,她不得不坐下來,靜一靜,理清目前的思路。

先是五少夫人自縊而亡,後來又發生了四少夫人被殺,緊接著她就被按上了克星的帽子,讓她寸步難行,剛開始本以為這一切都是衝著她而來,衝著她那個當家主母的位置而來,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對方的目標更加遠大。

一共牽扯出了四個人,托克右翼穀王世子索托,二少夫人冷氏,三姨太閔氏,和早就已經“下葬”的朧月姨奶奶,現在又陰差陽錯牽出了幼柳的真實身份,以後還會牽扯出什麽?

自從被沈嬋兒察覺了身份之後,清俊就在府裏消失了,他走了之後下人檢查了他的房間,他什麽都沒帶走,也什麽都沒留下,隻留下一張紙條,是給沈嬋兒的。

“看好俊兒,他活不長。”

沈嬋兒一直很納悶,這句話朧月也這樣說過,難道真的要像朧月一樣,將俊兒送上山去?難道南榮府裏這麽多精銳都沒辦法保護一個孩子嗎?

沈嬋兒咬緊牙關,站在窗口吹吹風,很多事情都像是獨立發生,但是直覺上又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個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與南榮鋒好久沒有回府,南榮府裏有太多的高人,他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或許很多事情已經走上正軌,隻待他們二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