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兒看著眼前的女人,三嫂轉過身來,對沈嬋兒道。

“知道你喜歡一些小玩意,我這裏正好有一些,給你瞧瞧。”

沈嬋兒本沒有心情看什麽小玩意,三嫂卻像是興致勃勃,轉身去盒子裏拿出很多小玩意,都是些平日見不到的,沈嬋兒的眼睛落在這些東西上麵,說不出什麽來。

忽然聽到三嫂細若蚊蠅的聲音傳過來:“你一定要勸勸你三哥,他這樣做太傷天害理了。”

沈嬋兒一愣,忽然抬起眼睛來看著三嫂,隻見三嫂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然後轉而又變了調子,笑道。

“可好玩?”

沈嬋兒道:“是很好玩,三嫂哪裏來的這些玩意?”

說完話,她趕緊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三哥為何把所有人都關起來?”

三嫂笑道:“都是些朋友們送來的小玩意,七弟妹喜歡便拿去幾樣。”

然後看著她低聲道:“他在找一件東西,隻不過府裏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恐怕隻有七弟才知道在何處。”

沈嬋兒來不及作掩護,皺著眉頭低聲問:“何物?”

三嫂咬了咬嘴唇,聲音壓的更低,幾乎趴在了她的耳邊,沈嬋兒也隻是能從氣流中判斷出她的說的是何物。

“一把底下寶藏的鑰匙,那是南榮府全部的身家。”

沈嬋兒完全驚在原地,這回什麽都對上了,南榮鈞曾說過,南榮府裏有很大的玄機,她也納悶過,為何南榮鈞會放棄西北大營的兵權,卻將區區南榮府霸占的死死的,而且他也說過,南榮府的全部身家都要交給南榮鋒,所以府裏所有人都對南榮鋒懷著另一番心思。

看她發呆,三嫂笑了笑,道:“相中了哪一個?”

沈嬋兒並沒有看那些東西,隻是道:“這個吧。”

三嫂的目光很淡,沒有看沈嬋兒,聲音壓到最低,悵然道:“若是以後七弟打進來,三嫂求七弟妹,留你三哥一條命,三嫂可以替他去死。”

沈嬋兒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對南榮鋒有不倫之念?這是一個可悲的女人,沈嬋兒心裏慢慢發緊,怎麽呼吸都鬆不開,她隻能抓住三嫂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

“我會盡力。”

三嫂點點頭,十分開心的樣子,那笑容就像夏日裏的牡丹花,嬌媚又燦爛,沈嬋兒心裏的那塊傷痛又擴大起來。

三嫂扶著沈嬋兒從裏屋走出來,正巧看到三哥從外麵回來,沈嬋兒垂下眼瞼,她不是害怕了這個男人,而是覺得可悲,不忍心看到這兩夫妻見麵的情景。

南榮鈞瞧了眼沈嬋兒,失笑一聲道:“七弟妹現在可好了?走路這樣不小心,這回撞的是腦袋,下回可要注意了。”

沈嬋兒不知道他是如何解釋她的受傷,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隻能抬起頭來,迎視南榮鈞的眼睛,笑了笑道。

“不礙事了,多虧三嫂的照顧呢。”

三嫂見到南榮鈞變得更是溫婉可人,嬌媚的一笑,嗔了沈嬋兒一眼,道。

“都是一家人,幹什麽說這麽客氣的話。”

然後轉頭對南榮鈞道:“這幾日就讓七弟妹在我這院子裏養著吧,頭上的傷可不能大意了。”

南榮鈞沒有反對三嫂的意思,點了點頭,瞅著沈嬋兒問道:“可願意在三哥的院子裏養傷?”

沈嬋兒勉強笑道:“還是不了,三哥平日裏很忙,我在這裏不太方便,我的院子裏有幼柳,她能照顧好我,請三哥三嫂不必擔心。”

她說的委婉,三嫂也強留無益,隻是遺憾的歎口氣,對她道。

“千萬要注意頭上的傷,不可再碰到了。”

沈嬋兒點了點頭,由三嫂的丫頭扶著,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回到院子裏,幼柳嚇的趕緊跑出來,扶著她走進屋裏,又念叨了一陣子,發覺沈嬋兒很是困倦的樣子,隻能乖乖閉上嘴巴,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沈嬋兒躺在床上,看著棚頂,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卻發覺怎麽樣都沒辦法推動這件事往前發展,來到這個世界這麽長時間,她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強烈的無助感,任何事情都被人抓的死死的,她根本無從下手,若是說她能做些什麽的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出這裏,去高麗國求助。

一泓沒有留在南榮府,但是留給沈嬋兒一個聯係方式,隻要需要他,他隨時都會出現,沈嬋兒當初也覺得一泓不適合留在這裏,府裏無人敢對他怎麽樣,將一泓扣在這裏反倒浪費了人才,她便派一泓出去守在沈府周圍,隻要南榮鋒的人一出現,他便要立馬回來報告她。

現在她想了想,是該用到一泓的時候了。

到了晚上,大雪終於停了下來,積雪已經到了腳踝處,隻要有人出現,都會傳來吱嘎吱嘎的聲音,遠處群山上的青山寺傳來的鍾聲,都消失在雪地裏,萬籟俱寂。

她從床上起來,頭上還綁著繃帶,她扶著頭,穿上貂裘,趿拉著軟緞鞋子,走到門邊,叫幼柳進門來。

幼柳很快就出現在屋裏,進門就問:“主子冷了嗎?”

沈嬋兒搖了搖頭,示意她將門關上,幼柳的眼睛裏閃了閃,然後趕緊轉身將門關上,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輕聲問道。

“主子有何事?”

沈嬋兒低聲道:“你連夜出去,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將這封信交給四少夫人,若是被人發現,也一定要先銷毀了信,懂嗎?”

幼柳的目光灼灼,看向那封信,然後堅定的雙手接過來,兩下揣進懷裏,幹脆的道。

“主子放心,我這就去。”

說著就朝門口走,沈嬋兒趕緊道:“保護自己。”

幼柳邊走邊道:“主子放心。”

幼柳走出門去之後,沈嬋兒沉下臉色,走到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憔悴了很多,那一雙眼睛淡然如水,冷漠的讓人心寒,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緩緩將頭上的繃帶拆下來,腦後一個藥包緊緊的貼在頭皮上,輕輕一碰還有些疼,她皺了皺眉頭,將頭發放下來,在腦後梳了一個發髻,勉強將傷口壓住。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沈嬋兒如一尊雕像一般坐在椅子上,別人都有發現,這位女主子越是心慌的時候越是很鎮定,坐的很穩,她在等幼柳回來。

月亮從窗子東邊一直升到中天,沈嬋兒站在窗邊,仰著頭看著窗外的月色,今晚月圓,又是一個團圓日嗎?月光撒在她身上,猶如一片薄紗,輕柔的籠罩在她身上,泛起溫柔的光,她光潔的額頭映襯著完美的下頜,就像是一幅畫,定格在月光中。

忽然聽到輕微的咯吱咯吱聲音,沈嬋兒回過神來,淡然的將眼睛落在雪地上,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急匆匆朝這邊走過來,時不時的回頭看,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讓沈嬋兒皺了皺眉頭。

幼柳快速推開門,正看到沈嬋兒站在門口看著她,她雙腳發了軟,兩步走到麵前便癱坐在地上,沈嬋兒低下身去拉起她,將她送到椅子上坐好,幼柳雙手有些顫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交給沈嬋兒,顫聲道。

“四少夫人的回信。”

沈嬋兒知道寫信太過危險,但是她要對四少夫人說的事情太過複雜,擔心幼柳描述不清楚就隻能寫信,沒想到四少夫人也用信回答了她,她趕緊拆開信,看了一遍,然後轉手在蠟燭上燒掉信紙。

沈嬋兒看著信紙在火苗中漸漸化為灰燼,眼睛漸漸眯了起來,臉色映上火光的顏色,忽明忽暗,讓人看不真切那沉靜的眼神,幼柳緩了過來,走到沈嬋兒身邊,低聲喚了一聲。

“主子。”

沈嬋兒轉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幼柳,笑了笑,但那笑容卻讓幼柳高興不起來,隻感覺頭上壓下來一陣陣壓力。

沈嬋兒笑道:“大戰在即,幼柳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