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嬋兒立馬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李媽見狀,趕緊問道。
“小姐哪裏去?”
沈嬋兒一陣恍惚,呆呆地轉頭,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道:“大院。”
說完,便像開閘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快步朝大院走去。
沈將軍一定是跟南榮鋒說了什麽,南榮鋒在回南榮府的路上遇襲,沈府怎麽會不調查?難道是調查出了什麽結果?如果南榮鋒遇襲是他們倆引蛇出洞的結果,那麽南榮鋒現在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真凶,他現在去大院是去做什麽?
她不敢多想,一路跑向大院,卻在半路被四少夫人一把抓住,連拉帶拽地扯到假山後。
“你放開我!我要去大院!再晚就來不及了!”
沈嬋兒拚命的掙紮,卻掙不脫四少夫人的雙臂,四少夫人死死的控製著她,低聲吼道。
“你現在去一樣是送死!七弟的脾氣我實在攔不住,但是我不能看著你也去犯傻!”
這句話將沈嬋兒打回原形,她呆呆的看著四少夫人,目光中滿是擔憂。
四少夫人慢慢鬆開她,深吸口氣道:“七弟的話刺激了五少夫人,現在五少夫人正難產,如果因為這件事五少夫人一屍兩命,七弟有可能就回不來了,他把你交給了我。”
沈嬋兒渾身硬邦邦的,連呼吸都很困難,艱難的質問出聲:“為什麽,隻因為他是庶子,五少夫人生下的那個是二房嫡孫?”
四少夫人歎口氣:“這就是七弟和我家那位的命。”
沈嬋兒不斷深呼吸,感覺如果不這樣做,她很快就要窒息過去,被這個吃人不吐骨頭渣子的深宅大院活活悶死。
四少夫人見她這個樣子,輕笑一聲:“你先別擔心,咱們從長計議。”
當沈嬋兒和四少夫人走到大院的堂屋時,裏麵的氣氛凝重的猶如大戰來襲,隱隱伴隨著四夫人嚶嚶的哭聲,還有大夫人不耐煩的勸解。
兩人身材不算高大,而且整個堂屋裏或站或坐滿是人,沒人注意到她們兩個悄悄走了進來,兩人進門便站在不起眼的地方,伺機而動。
聽著四夫人忍不住啜泣,大夫人責備道:“就是女人生個孩子,你看你,至於的嗎?”
四夫人擦了擦眼淚,撇個眼睛看向站在另一側的南榮鋒,冷聲道。
“鋒兒,說話可要講究證據,你這句不走心的話說出來不要緊,險些要了我孫兒的命啊!”
南榮鋒低垂著眼瞼,不掙紮也不反抗,隻是朝著主位上的奶奶行一禮道。
“鋒兒當然不會無憑無據指證四夫人和五少夫人,叫上來幾個護送我去沈府的家將進來問問便知曉了。”
說完,給身邊的一個小廝使了個眼神。沈嬋兒鎮定的看著他,他還是太年輕,這種事情指望著長輩們拿出個公正的裁決真是太難了,就像是當年的清政府指望著國聯一樣。
走出去的那個小廝沈嬋兒似乎眼熟,婆母沉塘那晚來敲門的人就是他。
小廝走出去不久就帶上來兩個家將,一直守在外門的家將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南榮府所有主子都集聚一堂,一句話說不好都會落下個砍頭的下場。
四夫人見狀,趕緊厲聲道:“這不是你們平時閑嘮的地方,說話掂量著些!”
四夫人這樣一說,所有家長都朝她身上看了一眼,沈嬋兒不動聲色地觀察,果然是忙亂就會出錯,要是平時的四夫人,怎麽會在這種時候當先開口?這樣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頗濃。
南榮鋒倒是沉得住氣,轉過身對著兩個家將道:“你們不要有顧忌,將你們那天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主子們聽,主子們都是明察秋毫之人,絕不會冤枉了你們。”
南榮鋒沒爭辯,已經當先將高帽給各位長輩扣上。
兩個家將吞了吞口水,果真一五一十地將那天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隻說過程,絲毫不涉及自己的推斷,而隻有過程也已經足夠了,因為在襲擊南榮鋒的隊伍裏兩個家將都看到了一個人。
四夫人的外甥,也是五少夫人的兄長,更是指揮殺手的一把手。
果然,看到整個屋子裏的人都開始麵麵相覷,奶奶一動不動,大伯和父親相互看了一眼,眉頭稍一皺便已經鬆開。所有人都看向南榮鋒,他像是受過重傷的人?
而此時四夫人則傻了眼,勉強裝鎮定而已:“這……這怎麽可能,你是從哪裏找來兩個不要命的?到我南榮府來胡言亂語!當心你們的舌頭!”
南榮鋒見已經成功一半,不緊不慢的道:“四夫人,事已至此您沒必要再掙紮,如果您覺得兩個證人不夠,我這裏還有證物。”
說完,南榮鋒雙手將手裏的東西遞到桌子上,陽光撒在那件物什上,發出剛硬的光芒,是一枚小小的腰牌。
“眾所周知,這是四夫人娘家之物,鋒兒一直納悶,在刺殺鋒兒的殺手身上,怎麽會有這件東西?”
四夫人瞪圓了眼睛,終於把持不住大家閨秀的風範,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南榮鋒厲聲道。
“你口說無憑,旁人如何得知這個是在殺手身上找出來的?如若是你栽贓陷害,我娘家豈不是很冤枉?”
南榮鋒不緊不慢的道:“不急。”
緊接著,門外走進來一個沈府的家將,沈嬋兒一愣,沒想到這件事裏麵自己娘家竟然也參與進來一腳。
隻見那個家將步上裏麵,將一封書信遞給南榮大將軍,然後站定道。
“我家將軍擔心光是書信沒辦法令各位相信,就讓小的帶句話,這個腰牌確實是我家將軍親自在殺手身上翻出來的,我家將軍可以用沈府金牌做擔保,我沈府不應該參與進貴府的內部事情,但是這件事畢竟發生在我家姑爺回門子的路上,我沈府也脫不了幹係,我家將軍令小的帶句話:沈府隻證明沈府看到的事情,不作任何論斷,至於真相如何,還是拜托貴府各位主子。”
說罷,又雙手從腰間掏出一枚金牌,大伯和父親趕緊站了起來,大伯雙手接過來,看似這枚金牌很貴重一樣,當兩人拿在手上,沈嬋兒才看清,金牌竟然刻有龍形,應該是禦賜之物,怪不得。
大伯仔細看了那封信,眉宇間滿是冷然,波瀾不驚,看過之後收起信箋,抬起頭看著四夫人。
“四婦,你還有何話說?”
大伯將信箋遞到父親的手裏,父親打開便從頭看到尾,沈嬋兒雖然不知道信裏麵寫了什麽,但是看父親的表情亦能猜到,事態很嚴重。
聽大伯這樣問,四夫人當即愣住了,尖聲道:“我有什麽話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退一步講,如若我派人刺殺鋒兒,又怎麽會這樣粗心大意,讓殺手們留著腰牌?這不是陷害是什麽?是什麽?!”
聽四夫人這樣說,沈嬋兒也是頻頻皺眉,她說的不無道理。
可是南榮鋒卻像是咬死了一般,擲地有聲的道:“或許這正是你的迷魂陣。”
四夫人正欲再辯駁,隻見父親狂怒著奔下來,脆生生的一巴掌就摑在四夫人臉上,所有人渾身一震,將頭垂的更低。
“你真是丟盡了我的臉!”
父親發起火來不見了往日的溫柔,脾氣似乎比大伯還要強勢,扯著四夫人的袖子便甩在了地上,指著她道。
“你都做下什麽作孽的事情!為了保護自己的孫兒,竟然害死了玉屏!證據確鑿,你此時不認罪還要鬧上宮裏去?!”
父親一激動,揚手將手裏的信甩了出去,正好落在人群的角落,沈嬋兒悄悄挪了過去,她現在身子矮,稍稍低身就看到了信裏的內容,一看之下隻覺得渾身從頭涼到腳,好像自己的一顆心被扔進了冰水裏,浸泡了好久。
原來是南榮族裏有人想過繼一個男丁過去,同時相中了五姨太腹中的八少爺和五少夫人腹中的二房孫少爺,四夫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孫子被過繼出去,做了假證據害死五姨太,八少爺沒了母親,被過繼出去理所當然。
雖然沈嬋兒不明白五姨太為什麽拚了命也不讓八少爺被過繼出去,但是她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如果是她,她也會拚了命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慢慢抬起頭看向前麵,隻見四夫人被自己的丈夫數落成這個樣子,什麽驕傲都不見了,被人搡在地上更是顏麵無存,委屈的哭起來。
“我不知道事情怎麽會弄到我身上來,但是我確實是冤枉的,我曾經想過保護自己的孫兒不被過繼出去,但絕對想不到去陷害玉屏,你們這樣全都指著我,讓我百口莫辯啊!”
四夫人哭的傷心,在一眾小輩麵前被丈夫嫌棄成這個樣子,以後在這個家如何活的下去,四夫人猛的站起來便衝到桌邊,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呆住了,或許會功夫的人都被怒氣衝昏了頭,也或許有反應過來的沒想著救,比如南榮鋒。
眼瞅著她拿起桌上的那塊腰牌便要往嘴裏填,沈嬋兒冷不防渾身一驚,快步衝上去一巴掌打飛那塊腰牌,轉身便大聲喊道。
“事情並非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