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客氣的坐在椅子上,麵對南榮鋒,瞅著他優雅的動作,還很少有人能把煮酒倒茶的動作做的如此令人賞心悅目,南榮鋒確實是一個才子英雄。
南榮鋒道:“嬋兒不肯就醫,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鄭白羽的目光閃過一絲光,眉頭不受控製的皺了皺,但瞬間便嬉皮笑臉起來。
“七少夫人可是您的夫人,這跟我又有何關係?哎呀呀……可是可惜了那一朵絕世嬌蘭。”
南榮鋒將酒杯推到他麵前,抬頭瞅了他一眼,淡然道。
“她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卻不相信我的話,她覺得可能找你問問會有結果。”
鄭白羽聳聳肩道:“找我?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南榮鋒見慣了鄭白羽這個無所謂的樣子,他對待任何事情都是這副態度,但是他心裏真正的想法,卻無人知曉。
他站起身,朝向波光粼粼的湖水,湖麵上反射的月光映在他身上,像一條條銀魚,在他身上跳起舞來,將他整個人映襯的像龍宮的龍王子。
他忽然失笑道:“這個世上人人都在戴著麵具生活,但是總有那麽一個人能讓你卸掉所有的麵具,鄭公子在嬋兒麵前,可有放鬆的感覺?”鄭白羽一愣,轉而失笑的搖搖頭,好個南榮小子,他早就知道他對沈嬋兒的傾慕之心,今兒反倒拿這件事說辭,恐怕無好事。
鄭白羽擠擠眼睛道:“有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你能殺了小爺?”
南榮鋒沒空跟鄭白羽打哈哈,所以直接轉回身看著他道。
“所以我要你保護她。”
鄭白羽嘖嘖兩聲撇撇嘴道:“哎呦喂,這可新鮮了,七少爺求到我身上去保護七少夫人?天下奇聞。”
南榮鋒冷著一張臉子道:“她見到你,你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應該不用我提醒。”
鄭白羽抖開鬥篷,舒展了下筋骨,像是坐的很累一樣,掃了酒桌上,隨手拎起了一隻銀壺,轉身之際喝了一口,然後誇張的回身道。
“好酒,上好的花雕。”
說罷,仰頭笑了幾聲,走出了水榭,拐出月門,拎著酒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他臉上的笑容也沉了下來,輕輕皺起眉頭,直奔沈嬋兒的房間而去。
這種時候很敏感,他不能再出現在沈嬋兒的身邊,否則事情就會進一步惡化,他小心翼翼的躍上房頂,放眼望去,卻發現院子裏毫無人影,門口走過一隊侍衛,被一個人影攔住,不知道說了什麽話,侍衛隊轉了個方向,朝遠處走去。
鄭白羽翻了個白眼,他倒是忘了,南榮鋒那小子的思維比神仙都謹慎,他隨意的落在地上,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抬起手,卻停在空中,一眨眼的功夫,又堅決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沈嬋兒安靜的模樣展現在眼前,鄭白羽歎口氣,掰開她的嘴,放進了一顆藥丸,然後找了個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耐心的等她醒過來。
不一會兒,沈嬋兒就猛烈咳嗽起來,將胸中沉悶的病氣咳了出來,感覺舒服很多,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
忽然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人,沈嬋兒的眼神有些迷茫,她這些日子燒的糊塗,搞不清什麽是夢境,什麽是現實,就算現在讓她穿回到上輩子的世界,她也不會露出一點驚奇的表情。
看她迷茫的樣子,鄭白羽翻個白眼道:“別瞅了,我是活人。”
沈嬋兒被他的聲音驚醒,深吸口氣,才緩緩清醒了些,因為毫無力氣,隻能躺在床上,透過床幔看向外麵,看不太清楚鄭白羽的表情。
她緩緩道:“我想知道為什麽,不管是誰要陷害咱們,總要給我個理由。”
鄭白羽轉了轉眼睛,像是需要考慮一下,然後才道:“你知道知道一句話,這件事情你是犧牲品,跟你沒有關係。”
沈嬋兒冷笑一聲:“那就是跟你有關係了?你到底是誰?”
鄭白羽眨眨眼睛,忽然道:“哎呀,時候不早了,若是被你的丫頭看到影響不好,我先走了,今日給你的藥夠你消化一陣子,若是你再不肯吃藥,我又要被南榮瘋小子找來給你喂藥,好自為之吧。”
說罷,還不等沈嬋兒反應過來,鄭白羽已經從椅子上消失,沈嬋兒再看過去,床邊就隻放著一張椅子,夜風從敞開的窗子裏吹進來,吹動床幔,忽閃忽閃。
鄭白羽躍上房頂,正要打開鬥篷隱藏行蹤躍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氣息,他站定,勾了勾嘴角道。
“不必謝小爺。”
南榮鋒負手而立,今夜是滿月,明亮碩大的月亮就掛在兩人身邊,遠遠看過去,就像是抬手便能觸碰到,房頂的風變得大了起來,恐怕今晚該是一場初雪。
南榮鋒眯著眼睛道:“現在你已經被我瞄上了,當心為好。”
鄭白羽像是吃了一大驚的樣子,轉回身拍了拍心口,連聲道:“我好怕啊。”
南榮鋒知道鄭白羽就是這個性子,但試問當今世上,能讓他南榮鋒承認為對手的,除了宮裏的九親王,也就隻有眼前這個男子。
見南榮鋒嚴肅的瞅著自己,鄭白羽的臉色緩緩沉下來,冷笑一聲道。
“那咱們就較量較量,告辭。”
說罷,揚起鬥篷,在月光的掩護下,消失在院子裏,一路如過無人之境一般,南榮鋒無奈的想,或許該換換崗哨部署了,這小子把南榮府當他家後園子來逛。
自從這一晚開始,沈嬋兒的病情慢慢的好起來,但是讓府醫們不解的是,七少夫人的神誌似乎有些不清楚。
被南榮鋒質問了幾次,幾個府醫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做出一致的判斷:七少夫人好像燒壞了腦子,將會慢慢失去記憶。
南榮鋒不得不請了所有的名醫,甚至將整個皇宮的禦醫都請了個遍,但結果都是讓人很迷惑,七少夫人的情況很特殊,隻能勉強得出結論,確實是因為高燒所致。
最近這段時間阿滿忙了起來,南榮鋒將所有的事情都扔給了他,阿滿一個人忙起來有些吃力,不得不跟南榮鋒申請,將一泓調了回來,自從上次一泓將沈嬋兒的家信送了出去,一泓就被南榮鋒懲罰去跟沈府搞好關係,給他了一個艱難的任務,要讓沈府重新接受沈嬋兒。
一泓回來之後才知道府裏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但也隻是驚訝了一陣子,便很快投入了忙碌之中。
一泓帶著處理好的公文走到院子裏,正好看到南榮鋒在練劍,身邊六七個侍衛都沒能攔住他,一泓皺著眉頭,南榮鋒的劍術很詭異,而且越來越發瘋,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反噬自己的心脈,走火入魔。
他走上前去,高聲道:“將軍,屬下有事稟告。”
南榮鋒沒有說話,眼神裏滿滿的全是殺意,身邊的侍衛們被他打的落花流水,但他並沒有收手的意思,發了瘋的進攻,進攻,再進攻。
一泓有些擔心,又叫了一聲:“將軍!”
南榮鋒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六個侍衛已經四個掛了彩,倒在地上,七爺這哪裏是練劍,簡直是要人命。
隻見南榮鋒的一柄劍如一隻靈巧的銀蛇,蜿蜒曲折之中剛硬如磐石,毫無轉移,直刺向一個侍衛的胸膛,那侍衛措手不及之下慌忙抵擋,卻不敢反抗,驚恐之下倒在地上,眨眼間那柄劍已經到了胸前。
隻聽當的一聲響,另一柄劍迅速打開南榮鋒的劍,一道身影迅速掠過,如燕子掠波,令人眼前一花。
南榮鋒劍鋒一轉,與後來的人交打起來,步步殺招,招招致命,但是接招的人也是遊刃有餘,化戾氣為清風,兩人不分伯仲,院子裏叮叮當當了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