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親王也是好久不見沈嬋兒,今兒的出現還救了她,搞不清楚她為什麽冷著一張臉,轉身將水杯遞給她,她並沒有接,九親王皺起眉頭,問道。

“怎麽了?我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吧。”

沈嬋兒冷笑一聲,目視著棚頂,道:“王爺今晚來的倒是巧。”

九親王有些不明白,瞅著她道:“你懷疑是我陷害你?”

沈嬋兒閉上眼睛,緩緩道:“王爺言重了,我可不敢。”

“你!”

見她已經把眼睛閉上,九親王著實氣的不輕,當的一聲將杯子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推門走了出去,“哐”的一聲巨響。

沈嬋兒睜開眼睛,瞅了瞅門外的身影,一隊侍衛跟著相繼離開,她深吸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翌日一早,沈嬋兒便接到九親王派來的秘史,那人恭敬的對沈嬋兒道。

“殿下,我家王爺請您去王爺府一敘,有些事情需要跟您說明白。”

沈嬋兒昨晚用了南榮鋒給的那瓶藥,現在好了很多,似乎是有九親王作保,南榮府至今沒有還沒有動她,但是她明白,這些人主要是在等南榮鋒回來,隻要南榮鋒回不來,她就沒有生命危險。

她淡然的轉身看了眼那個侍衛,道:“有什麽事情可以在這裏說。”

侍衛為難的道:“王爺說這件事事關重大,在南榮府不方便。”

沈嬋兒冷笑一聲:“那就不必了,我心裏明白。”

信使沒辦法,隻能告辭,沈嬋兒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池塘裏的錦鯉,有一下沒一下的投魚食,若是說朝廷陷害了她與鄭白羽,但是目的是什麽?有什麽動機?依照她的估計,南榮鋒現在就在外麵調查這個動機到底是什麽,如果說朝廷的目標是南榮府,為什麽要牽扯上鄭白羽,若是目標是鄭白羽,這個根本說不通,鄭白羽隻是神醫世家的少爺,與世無爭,又怎麽會惹上朝廷?

沈嬋兒一直想不通這件事,直到午飯也沒辦法吃好,又一口沒一口的挑了幾口菜,便放下了筷子,正巧這時候門外來了客人,打亂了她雜亂的思緒。

“七弟妹可要保重身子,吃飯可不是這樣吃的。”

聽到聲音,沈嬋兒抬起頭來,隻見四少夫人俏麗麗的站在門口,隻有曉楓跟在身後,並沒帶丫頭過來,沈嬋兒瞅著她笑了笑,吩咐旁邊的丫頭。

“收了吧。”

丫頭們收了桌子,換了茶上來,四少夫人施施然坐了下來,瞅著沈嬋兒笑道。

“這幾日可是瘦了。”

沈嬋兒笑了笑,淡淡的端起茶杯飲茶,然後才道。

“這府裏避我唯恐不及,也隻有四嫂敢來我這院子。”

四少夫人淺笑道:“都是經曆過事情的人,你的為人我當然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會真相大白,你就放寬心,七弟絕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沈嬋兒抖了抖衣擺的褶皺,抬起眼睛瞅著四少夫人道。

“七爺怎麽就那麽確定,我是被冤枉的?”

四少夫人臉色一愣,秀眉稍微立了起來,問道:“難道不是嗎?”

沈嬋兒失笑一聲,擺擺手道:“當然是,我隻是好奇而已,七爺一直是個多疑的性子,沒有證據的事情,他怎麽就如此確定我是被冤枉的?”

很顯然,四少夫人沒想到沈嬋兒會問出這句話,她著實沒想過,隻是簡單的失笑一聲,瞅著沈嬋兒嗔道。

“說什麽胡話,七爺當然相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他心裏的位置。”

沈嬋兒隱隱有些不舒服,淡然的笑了笑:“是嗎。”

一句話之後便再也沒說話,四少夫人臨走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問沈嬋兒。

“小幽那丫頭怎麽樣?”

沈嬋兒帶著淺笑,回答道:“還不知,不過我回去瞧瞧她。”

四少夫人歎口氣,擺手道:“罷了,估計你也見不到她,我抽空去瞧瞧吧。”

說罷,又瞅了沈嬋兒一眼,然後才轉身走出院子,沈嬋兒一直送她走出大門,立在門口瞅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下來,胸口憋悶的厲害,她惶恐,第一次這樣慌,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不管幕後真凶是誰,她能明顯感覺到,這件事又如西北大營皇帝被俘那次一般,所有人都在打著自己的主意,就連南榮鋒,也不例外。

她到底該怎麽辦?她忽然怕了這個結果,就算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冤枉,也好,她也不想知道最後那個結果。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丫頭送來飯菜,她卻沒有胃口,關上門準備睡覺,新來的丫頭們都知道這個院子裏的女主子性子很怪,所以丫頭們輕易不會來找她,這樣更好,沈嬋兒本來就喜歡清靜。

聽著蟲鳴,她有些昏昏欲睡,這些天果真是累到了,剛剛睡了個淺覺,門外傳來輕微的說話聲,她聽不太清楚,也沒有仔細去聽,恍恍惚惚間聽到有人敲門。

“夫人,九親王府有人來了。”

沈嬋兒坐起來,輕輕皺了皺眉頭,不知是什麽驅動她叫了一聲。

“進來。”

還是上午那個信使,隻不過這次說話更加開門見山,瞅見沈嬋兒,門外的丫頭關上門,他便開口道。

“夫人,我家王爺讓屬下轉告夫人,真相並非那樣簡單,難道夫人就沒有懷疑過七將軍?”

沈嬋兒的心裏咯噔一下,手心裏滿滿全是汗,冷汗,她勉強鎮定下來,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張了張嘴,才開口道。

“何意?”

信使瞅了眼沈嬋兒,拱手道:“九親王府的馬車就在門外,我家王爺請念果公主殿下過去一趟。”

侍衛將她的公主身份強調出來,是何用意?她緊緊咬著一口貝齒,用盡全力才能站起身,氣息有些微弱,冷淡的道。

“請前麵帶路。”

坐在九親王府的馬車裏,沈嬋兒的目光一直落在密織娟紗車窗外的車鈴上,應是下起了雨,雨水打在車鈴上,發出丁玲丁玲的聲音,紅漆書寫,一個隸書“九”字,如萬灰叢中一點紅一般,直刺進她的眼睛,一陣陣眩暈,化作有形的壓迫感直接壓在她身上,喘不過氣來。

這個結果就要呼之欲出了嗎?就算她一直躲避,就算她始終不想知道,但別人不允許,一定要她承認了那個血淋淋的事實才可以。

小幽那個丫頭就是陷害她的人,被杖罰的那天她便已經知道,小幽是四少夫人的心腹丫頭,而四少夫人,又會對誰唯命是從?這個關係很明顯,或許她已經早在心中捋順,但被她生生壓了下來,因為她不想去麵對,更不明白,為什麽。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九親王拿出了很多證據,證明這一切的幕後真凶就是南榮鋒,看到沈嬋兒呆滯的目光,九親王輕聲的開口道。

“你早就知道了。”

沈嬋兒沒有說話,因為她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一旦開口,她的聲音就會如臨死前的秋蟬,顫抖如篩糠。

九親王歎口氣,其他的都不能說,他隻是將沈嬋兒放在身後的披肩拿起來,輕柔的披在她身上,瞅著她道。

“我派人送你回去。”

沈嬋兒還是沒吱聲,隻是點點頭,便已經起身,眼前一黑,勉強用雙手扶住椅子扶手,九親王的雙手已經穩穩的接住了她。

漫天落花之日,他與她站在上書房之前,她看著他的眼睛,他卻看著王鼎,一刀下去,你我割袍斷義,這一幕就像現在,他攔腰抱著她,卻不說話,而她也如當日的心情一般,空了,什麽都消失了。

終於,她還是找到了自己的思緒,抓住了那一點點的希望。

“為什麽……”

她的力氣隻足夠支撐她說完這句話,九親王緊緊的皺著眉頭,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也不該說,因為他現在沒有那個資格。

他知道沈嬋兒不會甘心,若是今日她出了什麽事情,他用一輩子的心如刀絞去換,也不能讓他任憑她出事。

他最後隻能道:“還記得一個地方嗎?高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