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高大的身影從兩人之間穿過,蘇亮回頭隻覺今日王爺著實奇怪,剛剛被太陽曬得一臉通紅也不言語,現在分明這麽多空地不走,偏要走他們中間。

他正欲拉了罄冉繼續說那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卻是燕奚痕沉聲道。

“今日有一批新兵器要運來,該是快到了,蘇亮你去營外迎迎。”

蘇亮一愣,兀自衝罄冉意猶未盡地撇撇嘴,這才一步三晃地出了營帳。

翌日,天光未亮,罄冉便跟著燕奚痕出了軍營,一路向高鬆嶺而去。

這次出行乃是為了勘探高鬆嶺一路的地形,兩人自是不易身著軍衣。燕奚痕一襲墨紫長袍,烏發輕束,端坐馬上,動作舒展從容,麵上少了幾分身在軍營的肅穆,倒是多了幾分清朗俊逸。

罄冉則是一套黑色勁裝,做侍衛打扮,勁裝裹身,更是顯得身材高挑,精神奕奕。隻是所不明白的是,這身衣服分明就是燕奚痕選的,早晨他卻盯著她的上身望了半響,倒似她穿成這般有什麽奇怪似的。

經過幾日的相處,再加上燕奚痕對罄冉多有關照,罄冉不免和他也漸漸熟絡了起來。如今出了軍營她隻覺滿身輕鬆,再加上山風清爽,燕奚痕又讓她稱呼他少爺,頓時便覺身份上也親切了不少。

兩人也不再像在軍營中那般疏離。罄冉和燕奚痕一路談笑,倒是相處的十分融洽,罄冉這才發現燕奚痕學識竟非常豐富,談起詩詞來還真似個書生,溫文儒雅。

而燕奚痕見罄冉麵上神情由軍營中的刻板嚴肅清冷轉為生動,有時甚至會露出些略顯女兒態的俏皮愉悅,不免看向她的目光中更加篤定了起來。心情也自是在這種篤定中越發暢快,每每朗笑,倒是顯得親和了許多。

由於兩國戰旌兩國交戰,前往高鬆嶺的一路上基本都沒遇到什麽人,一路西行,兩人隻在幾處哨所看到了戰國哨兵。這日夕陽西下,兩人在一處山穀停了下來,燕奚痕指著前方的高穀,告訴罄冉那處便是他們的目的地高鬆嶺。

這一路燕奚痕給她講了這附近的地形,及旌國的戰略防署,由於這處多山,戰國若是舉兵來侵隻能走高鬆嶺一線,這也是他們此來的緣由。

罄冉十一年住在雲**山,雖是不多出山,可對這附近的地形還是有所了解的。在軍營聽到要來高鬆嶺便知道所為何事,可卻不想燕奚痕竟會將這種機密要事告知自己。知道他已信任了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

月光如水,罄冉跟著燕奚痕沿山穀翻過一處山澗,隻聽耳邊傳來叮咚之聲,正覺奇怪,兩人轉過一處石壁,一股清泉陡然突突而出,泉水白騰騰一片,熱氣盈盈,竟是一處溫泉。

“易青,你進軍營還沒有好好沐浴過吧,這可是本王精心為你安排的驚喜,怎樣?高興吧?”燕奚痕微微低沉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罄冉一驚,回過神來向他望去,卻見他目光在氤氳的水汽下顯得越發幽深,漣漪波光似在其間滑動,帶著深深的笑意和探究望著自己。

罄冉心一緊,忙扯出一個笑來:“王爺如此體貼下屬,易青感激不盡。”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天知道她此刻心中正充斥著怎樣的驚恐。頓時這幾日來燕奚痕的反常在腦中清晰了起來,這人分明就是懷疑到自己的女子身份了。

枉費她一直將他看成是沉穩內斂、心思坦**、溫和無害之人,其實根本就不是。這人分明比鳳瑛、藺琦墨之輩更加陰險。

那兩人一個笑麵狐狸,尚能壞的讓人察覺。一個幹脆懶得遮掩,壞得徹底。

而眼前人,狡詐隱在溫和中,竟讓人不知不覺還以為他是什麽坦**君子。天知道半夜三更將她帶到這處來有什麽企圖!還君子?分明就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說不定還是大色狼。

罄冉正兀自詆毀著燕奚痕,想著對付此人的辦法。

燕奚痕卻已是饒有興趣地依著大石盯著她看,眼見她清雋的麵容因為水汽蒸騰而顯得清透水潤,麵上更是隱含怒氣,他隻覺心中一陣喜悅。

那感覺讓心頭一陣酥酥癢癢,陌生卻甜蜜,他眼見罄冉目光沉沉似在思慮著什麽,忙起身笑道。

“我去撿些幹柴來,一會我們好好烤烤衣服。”

他那後一句話刻意放低聲音湊近罄冉,罄冉隻覺他灼熱的氣息便吹拂在臉頰,頓時便一陣尷尬,微紅了雙頰。

而燕奚痕已是邁著輕鬆的步子向一旁樹林中走去,風中隱約竟還傳來他歡愉的歌聲。

罄冉恨恨回頭,瞪向他消失的方向,一陣頭疼。

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