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歌城,戰國帝都。

物寶天華王氣蒸蔚,金秋的城樓越發彰顯宏闊,夕陽下顯得格外巍峨堅實。城門外人流川流不息,昭示著帝都的繁華。

罄冉一襲月白衣衫昂然馬上,頭戴帷帽仰望著城門上方的“鵲歌”二字,表情凝然不辨,帷帽上的青紗被風吹起,她秀美的下巴若隱若現,帶著微揚的弧度,顯出幾分清冷的傲然來。

十一年了,這城樓巋然不動,卻不知其間又見證了多少世間悲歡。

罄冉輕歎一聲,邁步加入了入城的人流之中。

京都,繁華之地,富貴之都。

戰國山河廣闊,京城鵲歌更是南有霜南山逶迤綿延,北有層巒疊嶂的月翼山與霜南山遙相對峙,成為京城南北兩道天然屏障。

在兩道山係之間,大片沃野中沉睡著這座百年帝都,沐源河蜿蜒千裏,從鵲歌城中穿過,為這宏偉的京師增添了幾分委婉。

由於戰英帝五十壽誕將到,京城中處處透著喜慶,路邊幾處一祭,幾步一壇。紅幡,明燈更是掛滿了街頭。

罄冉走在街上,隻覺鵲歌城比十一年前更加宏麗,屋舍連綿,大街上酒鋪食店,林立兩旁,車水馬龍,行人如鯽,一派旺盛之象。

眼見天色已晚,她在一家名曰“祥和樓”的旅肆駐足,站在門前迎客的的店小二忙機靈地迎了上來。

“客官用膳還是住店?您嘞,裏麵請。”

“一間上房。”罄冉將馬韁交與小二,取下行李,邁步跨上台階。

“甲子房客人一位。”小二忙回身吆喝著,對罄冉再行一禮這才拉著馬兒前往安置。

罄冉步入酒樓隻見樓上樓上皆是客人,堂中尚有一方小台月琴婉轉,二胡低訴,一小生,一花旦正唱著《月霜橋》。

那花旦有一把極好的嗓子,一抬眼,一甩袖,都是無盡的風情,聽得樓上樓下客人彩聲連連。小二穿行其間上菜布酒,倒是僅僅有條,不見驚亂。早有侍者聽到迎客小二的呼聲迎了上來,接過罄冉手中包袱將她帶向後院。

後院倒顯清淨,和前堂的喧囂截然不同,二人穿過一條廊道便到了客房區。小二將罄冉帶到甲子號房,放下行李躬身笑道。

“熱水馬上送到,客官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罄冉從腰間摸出碎銀打賞,小二眉開眼笑。

“客官可要用什麽膳食?小的給您送來。”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我素喜清淨,沒事別來打擾。”罄冉擺手道。

聽小二應聲退下,她這才將帷帽扯下,將行李歸置好,收拾一翻,推門而出。

罄冉步至大堂直接上了二樓,在靠窗的角落坐下,隨意點了兩樣小菜。剛欲執壺倒茶,卻聽窗外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囂,她手上微微一頓望向樓下。

“耀國的鳳相來了,快看!”

“真氣派啊!看這架勢!”

“麟國的少將軍,旌國的翼王都來了,這鳳相一到,四國的少年英雄可就聚齊了。”

……

罄冉心頭一跳,挑眉望向街頭,隻見街上人群紛紛扭頭擁擠著看向東麵。不多時,一隊騎兵開道,長長的儀仗隊伍護送著一輛精美馬車緩緩而來。

一時間街上鑼鼓大盛,吆喝聲四起,在開仗兵的開道下百姓紛紛避讓,擁在街道兩旁向路中觀望,那些個子矮又被堵在外圍的人更是急得直跳腳。

酒樓中亦又不少人紛紛跑出去觀望,二樓的窗戶口更是擠滿了人。罄冉坐的靠窗,一時間小桌周圍站滿了人,皆一臉興奮地盯著下麵街道。

大隊行至樓前,罄冉隻見數十騎侍衛個個高挺彪悍,駑馬鮮衣,拱衛著一輛精美馬車,那馬車珍珠玉簾,車外更有數十名侍女前呼後擁,個個美豔不凡。那拉車的四匹馬更是通體雪白,踏雲名駒。

罄冉不免微微揚唇,麵有微嘲,怪不得百姓直呼好大的排場。

馬車中鳳瑛側臥在一張雕工精細的臥椅上,兩名美侍跪於椅旁,其中一人正剝著一枚這秋季難得一見的水晶荔枝,一人則輕輕給鳳瑛捶著雙腿。

那藍衣的侍女剝好荔枝剔除果核,紗袖一揚將荔枝送到鳳瑛嘴邊,鳳瑛張嘴接住,舌尖一卷便帶入了口中,動作間說不盡的慵懶風流。

果香入口他突然眉心一跳,微微側身抬手撩起珍珠窗簾向外看去。

目光一轉落在一家酒樓之上,眉心微蹙來回搜尋著,眼中閃過幾分疑惑,正待收回目光眼底卻滑過一抹白影。

那人對窗而坐,姿態淡然。鳳瑛尚不及看清那人馬車已是一晃而過,他微微掩眸,手一放珠簾叮咚,靠在軟枕上閉上了眼。

心中卻兀自奇怪,方才心頭那一觸到底來自哪裏?難道竟是那抹白影?

隨即又暗歎自己今日奇怪,微微一笑,睜眼揮手令兩個侍女退下從案上取過丟置的書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