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罄冉已將十指深深扣入了石縫,那刺痛讓她的心也跟著痛楚難當,她禁不住顫聲打斷老人的話:“這麽說,你們都沒聽到過他的聲音?那為何說他已年過古稀?”

“從未聽過先生說話,地牢陷在地下,聲音很難傳出來。我說先生已古稀,是因為從地牢窗口雖看不清先生的臉,但卻能看到先生頭發都白了。”

罄冉的心再次顫抖,她甚至已能感受到心被生生撕裂的聲音。禁不住別開頭,輕聲道:“您繼續。”

“事情是這樣,我有一閨女長的漂亮,被圖吉一個小將領看上愣是糟蹋了還娶了她為妻,那將領任務正是看守金州城的北門。閨女求那畜生將我從牢裏放出來,那畜生倒也有點良心,真去了大牢。可我豈能跟他走?將他罵了一頓。說來也巧,我們牢裏有個漢子跟那畜生竟生的極像,晚上我們便說起這事。然後先生就出現了,那是十天前,我記得很清楚,咱們大夥第一次隔著長長的牢道看見先生。他就問我們想不想報仇,我們牢的那小子用手語表達了我們的意思。然後先生便給我們籌謀,當起了我們的軍師。前日,我先求牢頭把糟蹋我閨女的畜生請來,說我後悔了,他來的時候我們用了個偷梁換柱,便將那柱子搖身變成了圖吉守將,帶著我大搖大擺出了牢。按先生的意思,我還打了柱子兩拳,半邊臉打腫了,圖吉人倒沒發現柱子和那畜生長的不太一樣。又讓柱子喝辣椒水弄壞了嗓子,隻說是生病了。先生說此事長久了難免會被發現,所以昨天我們出了牢房,今天柱子就趁人不注意把我放了出來。”

老人似乎很興奮,說的也快,但卻有不清不楚,但是大致罄冉還是聽懂了。那先生被關押這麽久,卻能抓到機會,安排的縝密不漏,這份心智,這份堅韌。罄冉已然斷定那便是藺琦墨,心裏疼過卻緩緩平靜了下來,雙手緊緊握起,她已迫使自己恢複了冷靜。

霍然起身,目光清亮地看著白老伯,沉聲道:“老伯,你快給我詳細說說城裏的情況,我得趕緊派人把你送回去,你回去的越早咱們的計劃便越不容易被察覺。另外,你告訴柱子,我們後日晚上行動,我們會潛伏在城外的樹林裏,二更一到,你們隻需想法子打開城門便是。”

……

兩日後,醜時,金州城外的樹林深處,罄冉早已帶四千將士整隊待發,隻待城門一開,便一湧而入,殺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眼見月亮一點點升起,罄冉目光自城樓處拉回,看向身邊幾個將領,再次強調。

“我軍人數不占優勢,這次突擊的重點有兩處,一是俘虜營所在了北城,蘇亮,你必須已最快的速度,趁圖吉人得不到反應時衝到俘虜營,解救俘虜,並組織他們發動反攻!這是此次戰役的重中之中,若在敵軍合圍之前,俘虜仍無法投入戰鬥那麽我們便是孤軍深入,如甕中之鱉,隻能任人宰割了!”

“末將明白,定然不負大帥所托。”蘇亮鄭重應命。

“好,另一個重點是郡守府!郡守府的情況甘鶴你曾在金州做參將,是最清楚的。你需得利用地勢以最快的速度封鎖郡守府。郡守府中駐紮著敵軍五千,這五千人乃是敵軍精銳,萬不可小視。你等無須殺入,隻要將這些人用箭弩盡數封堵在府中,等待蘇亮回援,本帥便記你一大功!”

“末將明白!”

“程束,你等四人所領分隊,一定盡快控製城門,不能讓敵軍逃竄出城,向月、惠二城求援。你等拚死也要堅持到俘虜解救。”

“是!”

“王賀,你要盡快發動百姓,於我們一起戰鬥。各自都明白了嗎?”

“明白!”

見眾人神情肅穆地應聲,罄冉暗自握手,這才發現手心已滿是冷汗,自己的身體也在微微發抖,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蘇亮察覺到罄冉的不對勁,禁不住靠近她,小聲問道:“大帥,你這是……”

罄冉回頭給他一個安慰的笑:“我沒事。馬上二更天了,各自帶隊向城門潛行。”

二更一到,城門果真洞開,罄冉帶著一眾人便如幽靈般衝入了北門。這些人個個都是軍中好手,迅速而敏捷,衝入城中無需罄冉多言便依各自任務分散開來,直到城中傳出敵軍的慘叫聲,驚破了夜的沉靜,隊伍才爆發出衝天的喊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