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亭記鏘然起身,朗聲道:“正是!另外當時陳將軍帶金州軍趕到北雲山時,還曾見到了在山峰上點燃烽火報信的兩名壯士,他們都是飛翼軍日將。有一人臣還認識,乃飛翼軍左郎將江明。”
燕奚痕點頭:“之所以先前未曾向大家透露,是為了保護劍影候的安危。本王早已上奏皇兄,封藺琦墨為我旌國的英義王,皇兄也已擬好聖旨,隻是一直沒有頒發而已。此次旌國凶險,若無英義王大義,我旌國不堪設想啊。”
見眾人麵色赧然,罄冉回頭盯向方才還大言不慚職責藺綺墨的那位馬大人。
雖是他已麵露怯意,罄冉卻沒有那麽好心就此放過他。大步逼近,罄冉冷聲譏笑:“本帥早就聽聞,馬大人一直在力勸皇上與圖吉議和。聽聞當年馬大人在江左帳下時就成勸說江左王棄左周,而歸順旌國。如今一大把年紀了,又來勸今生對圖吉乞和。哼,本帥看馬大人這是舊病複發了!”
那馬吉盛頓時本堵的麵色難堪,胸口上下起伏,顯是氣的不輕。
罄冉卻再度逼近,連聲又道:“如爾等隻會搖尾乞憐之輩,有何臉麵站在這廟堂之高去評論什麽民族大義!牲畜尚有知恥之心,懂得遮其醜態,枉爾舔居廟堂,自揭其短,竟連畜生都不如嗎?!”
她此番話說的何等刻薄,那馬大人本就是白發蒼蒼,年近古稀。罄冉本不欲如此,可他偏往她的傷處說,也隻能怨其刻薄在先,才有罄冉反擊在後
被如此辱罵,對方還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婦人,那馬大人出了這麽大的“風頭!”豈能安然?此刻他倒在座上,早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麵色死灰。
罄冉卻將目光掃過大殿上神情不一的眾人,朗聲又道:“國家之計,社稷安危,曆來要靠有主諜的人。而並非那些誇大其詞,無理狡瓣之徒,那些以虛榮自欺且欺人者,坐議立談自以為無人可及者,而臨危應變卻百無一能者,誠為天下之笑耳!如馬大人這般終日將大義放在嘴邊,臨危卻隻知勸主上投降之輩,不配與高士共語,本帥實不敢芶同!”
她說罷甩柚轉身,大步便向自己所在的案席走去。而那馬大人一口氣憋不過來,竟忽然噴出一口鮮血,仰倒在地,引得大殿上一陣驚慌。
罄冉施施然在位置上落座,冷眸注視著殿上慌亂之狀,不置一詞。
罄冉今日穿著高襟的黑色寬袖外袍,襟。繡以殷紅臘梅,長發用一條銀色絲帶高高挽起,整個人冰雪般冷豔清麗。如今她便那麽淡然地坐著,冷目盯著殿下眾人,眉宇間冷冽於高華迸散,身影卻偏有停垮清撥,煢煢如月,整個人都似發著淡淡的光暈。
燕奚痕怔怔望著,目光不知覺已閃動著灼熱的明輝。對殿下的混亂竟也未有表示,隻跳動的心暢訴著激動,以及無言的自豪,便仿似那力辯群臣的是他自己一般。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不動容,讓世人如何不傾倒啊!……
這夜罄冉回到雲府尋尋早已睡去,屋中燃著一燈如豆,窗戶上映出藺琦茹寧和的剪影,她正輕輕的推著小搖床。罄冉在窗前默然站了片刻,這才歎息一聲推門而入。
“回來了“”””
藺琦茹並未回頭,隻細語問道。罄冉輕輕邁步,在搖床邊蹲下,趴在床沿兒上去看尋尋。
小家夥睡的很沉,粉粉的小臉在燈影下顯得更加圓潤好看,紅紅的水水的小嘴巴不時還吧唧幾下,異常可愛。罄冉目光一下子便移不開了,眼睛也漸漸有些笑意的濕潤。
半響她才眨眨眼睛,輕聲道:“姐,我怕是不能親自照顧尋尋了……”
藺琦茹一愣,接著麵色黯然地歎息一聲。前幾日罄冉已和她商量過要上戰場一事,她拗不過罄冉已經同意。現在聽罄冉這般說,已然明白,隻是還是覺得心酸。
哽咽一下,藺琦茹才拉過罄冉的手,笑道:“你放心,尋尋有我在,隻是戰場凶險,你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個兒。這事都賴姐,若非我四郎……”
罄冉笑著搖頭:“姐,我不喜歡聽你這麽說,四郎聽了也定然不悅。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們會有些劫。姐,我以前總覺上天對我不公。可自從遇到四郎,我便想上天是公平的。他給你多少磨難,便定然會給你相同的收獲,若非曾經痛過,又怎能懂得珍惜,懂得幸福的真意?我相信四郎一定還活著,在和我一樣想方設法的回家。我也相信,等重逢的那一日,我們會幸福,會永遠幸福,會比任何人都更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