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念罷,頓時心口怦怦直跳,半晌才緩緩收起聖旨,恭敬跪倒,顫聲道:“陛下知遇之恩,臣無以為報,在此立下軍令狀,若不將圖吉大軍趕出旌國,臣寧死不回。”
燕奚儂目光淡然落在罄冉身上,抬手道:“這份聖旨定然會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既然奚痕已決定讓你出任統帥……此刻朝堂不能再起風波,朕隻是幫他,你無需太過感念。你我君臣一場,朕最後提醒你。作為女子一旦你出任統帥,這一仗你若打贏了未必便能馮德印祖,可若是打輸了……那便是死路,到時便是奚痕有意保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你可想好了?”
罄冉當然知道,若此戰她打輸了,光是朝堂上那些唾沫星子怕是都能將自己淹死。但是她無懼,她也相信此戰自己一定能贏。她不光要到前線尋回自己的丈夫,更要親手為他報仇,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她雲罄冉有能力將圖吉人趕出旌國,守護一方百姓!
迎上燕奚儂威嚴的目光,罄冉鏘然跪地,再次肅聲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心意已定。”
燕奚儂似是輕聲歎了一聲,接著微微搖手:“你去吧……”
罄冉應命,起身將那道聖旨恭敬的放回原處,這才悄然向殿外退去。臨到門前,不由停步回望。窗外冥夜寂然,殿中宮燈將黑暗染淡,幽黃的暈開,輕風一吹,龍塌前明黃的紗幔飄忽搖擺。隱約能看到燕奚儂靜躺的身影,那兩鬢的斑白分外刺目。
燕奚儂今年還不到不惑之年啊,身體竟虧空至此。罄冉想著不禁眼眶一紅,微微咬唇,大步出了屋子。
……
翌日一早便有一道聖旨到了雲府,罄冉一躍從旌國人盡得知的清華君變成了靖州府的清華郡主。前來傳旨的高公公還道,靖國公已經進了京,這夜燕奚痕要在宮中設宴,一來給靖國公慶功,再來便是將罄冉引薦給大家。
這所謂的引薦是什麽意思,罄冉自是清楚,隻淡淡一笑,親自送高全出了雲府。
這夜皇宮中迎來了這些時日以來最熱鬧的一日,宮燈高照,次第鋪展。萬壑殿此時早已是百官齊聚,談笑宴宴,眾人都知道這次宮宴是為靖國公慶功,還有就是將靖國公的義女介紹給眾人。
旌國上下人人都知靖國公的家眷在當年的熙黨叛亂時被亂黨盡數屠殺了,雖事情已有十三年,但靖國公卻一直孤身一人。他何時冒出一個義女來,這女子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眾人隻知皇上已賜封靖國公義女為清華郡主,一個義女卻能得到這樣的封位可謂盛寵至極了。可是這畢竟是國宴,縱使皇帝親封一個郡王,也沒有必要在國宴上專門給大家介紹,可如今一個小小的郡主,出席這樣的宮宴已是罕見,還要介紹給百官,這可真是奇怪之極了。於是,在翼王沒有入席之際,眾大臣已紛紛討論了起來。
“這清華郡主到底有什麽特別的,竟要專門引薦給百官……對一個郡主如此重視,這可從未見過啊。”
“是啊,你說翼王殿下至今都未迎娶王妃,這會不會皇上有意……”
“這怎麽會呢!既是義女,怕出身不會高貴。翼王殿下如今什麽身份,這樣的女子縱使得封郡主也萬萬沒有資格做翼王妃的。”
“清華郡主?清華君?卻不知這其中會否有所聯係。”
“咦?有可能啊!聽聞今早高公公還去了一趟雲府,卻不知所為何事……”
……
眾大臣爭相議論著,此刻萬壑殿的偏殿中,馨冉正一臉詫異地望著那被稱為靖國公的老人。
老人看上去已年近花甲,麵色有些蒼白,然而眼神卻異常清明,老邁的麵上有著風霜刀刻的痕跡,氣質威嚴,一看便是久經戰場之人。
可這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這個老者罄冉分明就認識!雖然隻見過兩次,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她卻印象深刻。因為這個老頭,他曾到過雲**山,找她的師傅黃石老怪喝酒,而且兩次都將她的師傅,那個酒量極大的怪老頭放倒了!
見馨冉一臉驚愕的望著自己,靖國公馮慍花白的眉毛一挑,沉聲道:“怎麽?小丫頭不認識老夫了?”
罄冉這才愣過神來,忙上前施禮,道:“侄女拜見馮伯伯。”
馮慍卻見麵色一沉,肅聲道:“馮伯伯?聖旨你沒有接到嗎?竟敢公然抗旨?清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