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神情漸漸黯淡,深深歎了口氣,又道:“隻是靖國公受了塔素羅一箭,怕是傷的不輕。靖國公本就年紀大了,此番傷在左胸,雖是不及要害,但失血過多……我已讓禁衛軍親自前往邊關將其接回養傷。”

罄冉本就要和燕奚痕提她欲上前線的事情,如今靖國公受傷,大將從缺,燕奚痕又無法離開。罄冉在旌國朝堂一年之久,自是了解,如今放眼整個旌國怕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能堪當如此大任的將領。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她神情一肅,霍然起身單膝跪倒,沉聲道“雲罄冉自請劍北軍統帥一職,還望王爺首肯!”

她這鏘然一跪,直令燕奚痕呆住,半響才回過神來起身便欲將她扶起:“你這是幹什麽!如今有了尋尋,怎還生著這種念頭。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尋找四郎,一定……”

罄冉卻固執地跪著,抬頭凝視著燕奚痕的眼睛,堅定重複道:“雲罄冉自請劍北軍統帥一職,還望王爺首肯!”

見燕奚痕蹙眉,她不免挑眉:“王爺覺得我不夠資格?”

燕奚痕見她這般,蹙著眉放開架在她腋下的手,沉聲道:“你知道的,不是!”

“那王爺可是還有更合適的人選?”

“沒有……”

罄冉霍然起身,逼視著燕奚痕:“那王爺為何猶豫!?”

燕奚痕麵色凝重注視著罄冉:“冉冉,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戰場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四郎如今已行蹤不明,他為我旌國犧牲甚大,如今我又豈能置他的妻子於危險之中。何況還有尋尋,你忍心離開孩子,讓他在沒有父母的地方長大?冉冉,燕大哥知道你著急,可燕大哥向你保證隻要四郎還在,便是翻遍了整個北地,便是追到漠北王庭,燕大哥也一定將四郎尋回來!你好好的呆在……”

罄冉卻上前一步打斷燕奚痕的話:“燕大哥,你要說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可當初我既然能夠在鎮西軍中做你的副手,能跟著四郎上陣殺敵,如今怎麽便不能再到戰場上去?!我去戰場不隻是為了尋找四郎。燕大哥,自打罄冉在鎮西軍中效勞,後來又蒙陛下知遇之恩,罄冉便已將旌國當成了自己的母國。如今我的同袍正處在水深火熱中,罄冉雖是女子,但卻自認不讓須眉,所謂國家有難,匹夫有責,罄冉毛遂自薦,若燕大哥覺得罄冉不是最合適的人選那便就罷了。可如今燕大哥自己也承認了,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那麽為何不同意我的奏請呢?還是在國家大義麵前,燕大哥更看中罄冉的個人安危?罄冉心中的燕大哥從來不是這般不分輕重的人啊!”

她見燕奚痕麵色由堅持變的動容,忙又上前一步,懇切地盯著燕奚痕:“燕大哥,你就成全罄冉吧。你放心,如今有了尋尋,我定然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言罷,罄冉再次錚然而跪,肅聲再道:“雲罄冉自請劍北軍統帥一職,還望王爺首肯!”

望著她挺直的背脊,肅然的眉目,燕奚痕蹙眉良久,終是上前扶住她,沉聲道:“你容我再好好想想。”

……

此後數日燕奚痕都沒有再來,前方的戰事倒也因為黑山一戰有所平靜,圖吉軍大敗一場自是需要時間休整,而劍北軍也因為大帥負傷回京,未有舉動,戰事再次陷入了膠著狀態。

罄冉聽聞朝堂上下一直在商討新任大帥的人選,然而這些年旌國雖是連年有戰,可西麵一直由燕奚痕鎮守,北麵一直是靖國公壓陣。雖是有不少如陳忠、高合這樣的勇將,但若為帥卻終是欠了些謀略,少了點統籌全局的魄力,難當重任。一時間朝堂對大帥的任命,朝堂爭論不下,多日懸而未決。

罄冉默默關注著,可心裏已有幾分確定了燕奚痕的意思。若真不打算用她,他一定不會遲遲不下決定。

終於,這日戌時,罄冉剛給尋尋喂完奶哄他入睡,便見何伯匆匆步入了屋子,躬身道:“夫人,宮裏常公公來傳話,讓夫人即刻進宮一趟。”

罄冉雙眸一亮,繼而笑了起來。

入夜的街上因為宵禁早已沒了行人,馬車一路馳的飛快,入了皇城,直奔皇宮。進了舜天門,罄冉出了馬車卻是一愣,等候在舜天門外的竟是太監總管,素來親身服侍旌帝的高全。

她本以為是燕奚痕找她入宮,此刻看來難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