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聽他二人一言一語已大致明白是怎麽回事,提著的心剛鬆下來,卻又因白鶴等人的一番話吊了起來。

“雞心關雖是天險難攻,但我軍有比敵軍強過三倍的鐵甲將士,何況現下腆兵毫無鬥誌,軍心不穩。若我軍強攻,未必便拿不下雞心關,何必讓陛下涉險挨上這一箭!陛下萬金之軀,屬下還是覺得陛下實不該以身犯險。”

白鶴剛說罷,陳紹便接過話茬,蹙眉道:“是啊,大不了在此多熬些時日便是,陛下這一傷,我軍軍心也定有動搖。藺帥這次的策略,我老陳也覺得有欠妥當。”

藺琦墨淡淡瞥了眼二人,卻不接話,隻將鳳瑛胸前繃帶打結,起身走向床側,將手放入銅盆仿若無人得淨起手來。

一時間帳中靜的嚇人,隻有他以手撩水的嘩嘩聲。罄冉蹙眉,目光望著藺琦墨修長滑動的雙手,腦中卻回放著雞心關一旁的地勢圖,驀然她眸光驟然一閃,死死盯住藺琦墨。

藺琦墨卻回頭,迎上她有些憤怒、有些心疼、有些不安的目光,他笑得輕鬆,擦拭了雙手,向罄冉走來。對帳中的異樣氣氛毫不介懷,自然而然得查看起罄冉的肩膀來。

鳳瑛目光在兩人身上帶過,蹙眉怔了一下,這才看向白鶴二人,沉聲道。

“雞心關易守難攻,是赫都最大最強的前哨,更是南下的必由之路。這次童瑉懷陳兵八萬在此,就是要將我軍阻在雞心關下,以雞心關天險屠戮我青軍。這兩日攻打,你們也看到了,先後傷亡三萬餘人,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慘重,不好好想破敵之計,竟還在此大放厥詞。哼,依朕看,就算我軍十倍敵軍,這雞心關想要攻下來也是難!這障眼法,是朕最後定奪的,怎麽?你二人例是頗為不服啊?”

鳳橫語氣極重,目光深寒,一番話下來麵色更加慘淡。白鶴,陳紹大驚,忙跪地領罪。

鳳瑛卻沒有當即允二人起來,隻是將目光投向了藺琦墨。罄冉抬頭,藺琦墨的神情淡淡,隻在對上她的目光時,溫柔一笑。放下觸模在她肩頭探骨的手,撩袍在一旁落座,這才笑道。

“陛下也莫生氣,他二人也是關心陛下傷勢。”

“將嘴都給朕把好了!若讓人察覺出了端倪,朕這一箭才是白受了。不知輕重!都下去吧。”鳳瑛目光凜冽,說罷閉上了眼睛。

白鶴二人起身,微有歉意的看了藺琦墨一眼,這才端著兩大盆血水,麵色沉重得出了大帳。

藺琦墨看向一直低著頭諾諾不敢言的姚軍醫,笑道:“姚大人也出去吧,還得麻煩您不要說出實情,隻道陛下重傷未醒。另外,藥煎好便送來,這些日陛下換藥等事,休得假以他人之手。”

姚太醫登時如釋重負,忙應了聲,躬身退出了營帳。

“我已暗中派飛翼營五千西進至月兒河,趁夜色摸過河,繞過巫崖小道,隻要陛下能將大軍吸可到雞心關正麵,待飛翼營迂回到敵軍後方。隻要能一擊而中,便不需在此地於麟國強兵硬拚。”

藺琦墨見姚軍醫退去,抿了一口茶,沉聲道。

鳳瑛緩緩睜開眼眸,點了下頭:“四郎放心,我已令陸悅峰、關雲山率東西二軍迅速前來會盟,會做出強攻雞心關的假像,必將童瑉懷的目光吸引到這個方向五六日。這五六日,我會每日帶兵攻打雞心關以迷惑敵人。隻是此戰凶險,為了能奇兵出勝,也隻能拜托四郎和飛翼營的將士們了。”

藺琦墨笑著點頭,拉了罄冉起身,道:“我入夜出營,定不負眾望。陛下好好歇著吧,我們下去了。”……

罄冉被藺琦墨拉著出了營帳,待腦子清醒些,人已坐在了自己營帳的軟塌之上。蹙眉盯著伸手便要來抱自己的藺琦墨,罄冉冷聲道:“隻有五千人卻要深入敵軍八萬人之後,你便是找死也不該拉著飛翼營的兄弟們和你一起啊!還是你覺得童瑉懷會對飛翼營手下留情?這可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生氣了?冉兒,我又不是笨蛋,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巫崖小道本就沒幾個人知道,隻要能繞到雞心關背後,並不是一”

“沒有幾個人知道?那童瑉懷知道嗎?”

藺琦墨見罄冉目光緊逼,無奈之下歎息一聲,點頭道:“知道。”

“哼,他知道便夠了!他既知道便定會防備你繞道背後,到時候飛翼營便是孤軍深入,以寡敵眾,你說可還有活路可走?!我知道你不欲讓兩軍強碰,想盡可能的減少傷亡,可是也不能如此隻身涉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