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瑛見藺琦墨淡笑不語,收了話,揚聲道:“罷了,事已至此,馬上傳令前軍,任陸悅峰為前軍主將,程曲暫停職候命。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給朕拿下三尾寨!另外,大軍開撥,朕要以最短的時間趕到啟城。

“是!”

三日後孜軍營一路急趕,終於護送著聖駕來到了啟城。尚未進城,遠遠便能看到三尾寨的熊熊火光。

啟城雖是被青軍攻破的,但可以看出戰爭打的並不激烈,城中建築也未有太大損毀。依著鳳瑛於藺琦墨的商定,鳳瑛早已三令五申,青軍進城後並沒有擾民,也不曾處置城中官員,隻關押在了大牢。

可盡管如此,依舊能看出百姓對戰爭的懼怕,街上靜悄情的,若除去四處可見的官兵,這便似一座空城,又若幽謐塵囂的世外古鎮。然而那血色未除的大石板路,卻在斜陽下昭示著不久前的風雨血腥。

鳳瑛並未按官員的安排入住城守府,而是帶著一眾親兵直接出了南門,逼向三尾嶺下的青軍營地。痛琦墨自是要相隨的,罄冉磨了幾句也跟了來。

一路不斷有大批傷員向後方送,不絕於道。空氣中也帶上了濃烈的硝煙味,自古凡是戰略要道,在此處的爭奪戰便上演得愈發激烈。此時戰爭雙方都意識到了三尾寨的緊要,自是殺紅了眼。

青國西峰軍雖訓練多日,裝備精良,但鎮守三尾寨的四萬解兵卻也個個都是萬裏挑一的精銳,又有童抿懷親自坐鎮,縱使陸悅峰下令不惜代價,日夜猛攻,然而竟至今也不能攻上山寨。

罄冉幾人到達軍營時,夕陽的餘暉尚掛在山頭,一日的強攻剛剛退去,大量傷兵由山穀運回,哀嚎聲、慘叫聲、抽泣聲不絕於耳。放眼望向山頭,隱約能看到赫國高高飄揚的旗幟,上麵青色的圄騰在山風中獵獵翻卷。

四處都是傷兵,煙塵滾滾,血跡斑斑,罄冉隻覺又回到了在鎮西軍中的日子,每日在刀。上煎熬,麻木的看著身邊不斷有人離去。

想到那副被藺琦墨燒毀的青國攻勢圄,罄冉忽而揪心,若那日藺琦墨將他的所覺告知鳳瑛,這裏也許不會死這麽多的人,也許青軍在麟兵增援三尾寨前便拿下了此處。

可若是這樣,沒有他從中微妙調停,鳳瑛會不會果真將合約大打折扣,那樣換來的會是以後青麟兩國更大的傷亡和更深的矛盾?也許和平從來都是鮮血澆灌的,沒有犧牲,便不能妄想得到安寧。

罄冉茫然看向蔭琦墨,卻見他依舊白衫飄揚,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來。例是鳳瑛,麵色陰沉的似是能擰出水來。

人人都能看出,雖是青國雄兵壓境,來勢洶洶,可是於麟國的這第一場大現模交鋒,青國已落下風。甚至在這江州的戰場上,若奪不過三尾寨,那麽便意味著青軍失去了優勢地位,每日更要消耗大量的軍糧和人力。

尚未入得轅門,便見一青袍將領帶著一眾人快步迎出了軍門口那將領身形俊秀,著一身銀甲,青袍大麾,盔帽下麵容英朗,劍眉飛揚,正是三年前罄冉在露州城見過的錄郡王之子,鳳瑛剛剛任命的現西峰軍主將陸悅峰。

他虎步出了轅門,望到鳳瑛頓時便身體一震,目有敬畏和喜悅,低了頭他甚至是飛掠到了鳳瑛身前,搔袍單膝跪下,沉聲道。

“臣陸悅峰恭迎聖駕。”

鳳瑛忙縱躍上前,將他一把扶起,微笑道:“辛苦仲卿了,這三尾寨的仗打的不易吧?”

陸悅峰麵有愧疚,退後一步便欲再跪,鳳瑛卻扶住了他。

陸悅峰麵有動容,顫聲道:“臣有負皇恩,連攻數日竟依舊拿不下三尾寨,臣有愧陛下厚愛。”

鳳瑛搖頭,抬眸望了眼硝煙滾滾的山穀,寬慰道:“此事怨不得仲卿,那童抿懷乃當世良將,又借助天險,我軍失了先機,拿不下也在情理之中。此戰你也辛苦了,容我軍修整明日再戰。”

罄冉見陸悅峰戰袍上滿是鮮血,銀甲銀盔更是血色模糊,顯然是剛從戰場返回,她麵容沉重,看來這場仗怕是還要拉鋸多日。

正思慮間,卻聽鳳瑛的聲音再響。

“仲卿,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藺琦墨商將軍。你不是一直苦於無緣於藺將軍結識,此番可要好好向藺將軍討教才是。”

罄冉回過神來,但見陸悅峰麵上有顯而易見的欣悅,邁出一大步走至藺琦墨身前,神情肅然得抱拳拜道:“屬下陸悅峰見過大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