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幽幽道來,便似在問今夜的星空是不是很美一般,罄冉隻覺渾身冰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殺了她!”
“沒錯!那金瘡藥中混著毒,讓她在沉睡中沒了呼吸。冉冉,我鳳瑛最受不得他人威脅,也受不得有人影響我至深,“”
他說著手指抬起,輕輕撫弄著罄冉垂在身側的長發,繞在指尖,眯眸柔聲道:“冉冉,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他溫熱的鼻息便噴在脖頸,說的話更是讓人膽戰心驚,可是罄冉發現現下竟沒有辦法再怕他。似是經過那一夜,那滿室荒唐的血跡讓她篤信了他對她的感情,深信他不會做出真正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他的話本該讓她生氣的,氣惱他如此無情,將一個鮮活的生命摧碎在了掌心口可她發現自己卻在想,那宮女若不死在鳳瑛手中,他的父親甚至皇帝也都不會就此放過宮女,宮女已是必死,鳳瑛一份毒,讓她在不知不覺中離開這世事紛亂,也許她臨死還在做著美夢,如此也算善終。
這個想法讓罄冉覺得自己很冷血,可她發現她非但不憤怒,反例在恰惜眼前男子,覺得他當真可憐。十四歲,便逼得自己不得不心硬如鐵,世人隻知他少年得勢,成為鳳氏家主,入朝從政,慢慢坐上丞相位置,沉穩老辣。便是她,也隻知他陽奉陰違,笑裏藏刀,卻不知他也許真有無奈。
若非出自無奈,少年最是輕狂而多情,誰會願意將一柄尖刀親手插入心動之人的心房。那宮女死的無辜,鳳瑛何其薄情,可罄冉發現她竟沒有辦法氣惱。她甚至在想,怨不得鳳瑛那日會發狂,這樣一個生生將自已束搏的人,也許真的便不知如何去愛,也許那日他比她更加惶恐。
隻是這樣一個人,他既不懂愛,又怎能懂得放手?她說什麽,怕是對他都無濟於事。
鳳瑛本以為罄冉會大怒,會秉持她的正義來控訴他,辱罵他,會嚇得掙紮,躲避他。可她卻一直安安靜靜的,看向他的目光甚至是柔和的,仿似一陣春風拂入艱澀的心,吹開了一池漣漪。
鳳旗不自覺用力,已是將罄冉又摟近了幾分,罄冉一驚,迎上他燃著火焰般的眼眸,一瞬便又想起了那夜。那夜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眸盯著自己,她忙運起力氣,反肘擊向鳳旗胸口,想掙脫他的鉗製。然而鳳筷卻向後一仰,避開她的一肘,忽然伸出左手,握住了罄冉的腰。
罄冉隻覺腰間一軟,已被他溫熱的身軀壓在了身下。鳳瑛的臉,距罄冉不過一尺之遙,她能清楚地看見他眼眸中的光芒。他慢慢低下頭,罄冉急速偏開臉,他滾燙的唇,便在罄冉的耳邊輕柔地觸了一下。
罄冉身體陡然一僵,全身緊硼如岩石一般,心想這廝怎地情緒變化這麽大,讓人根本無從猜度。她想是不是她此刻的寬容,讓他對她有了什麽遐想,正想要不要動武震開他,鳳璞卻沒有了進一步動作。
罄冉覺得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滾燙的氣息撲入脖頸中,讓周身覺得有些燥亂。她想,還是靜觀其變的好,她真的無法承受失去理智的鳳瑛。於是便這樣保持著僵硬,極力偏著頭,表達著心裏的抗拒。
漸漸的鳳璞平複了急促的呼吸,心跳似乎也平緩了一些。夜風幽然,月涼如水,他在她的耳邊極輕地呢喃了一聲。
“冉冉,你蠱感我至廝,也許我該殺了你的……”不遠的樹林中忽然傳來一聲嗥叫,接著便是野獸的嘶咬聲,伴隨著鳳瑛的呢喃清晰傳到耳中,罄冉一個哆嗦,回頭直直對上鳳瑛的眼。
鳳瑛是個喜歡掌控大局的人,他容不得什麽事什麽人不在掌控之中,他更是一個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其野心與控製欲,讓人無法坦然回避。
罄冉在想,被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喜歡,卻不知她何德何能,卻不知她是福是禍?這般迷茫著,於是便就茫然得眨動了幾下眼睛,問道。
“鳳瑛,我實不知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不溫柔,不懂風情,不會唱歌,不守婦道,還總是猜忌於你,和你為敵。就算長得漂亮,可比我美的多了去了。我實不知,你到底看上我哪裏了?或者你好好想想,也許你隻是受不得我拒絕你,隻是習慣了想要的人和想做的事必然要如願,所以你才會對我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