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微微蹙眉,這酒樓中多顯貴,雖是能見天顏的不多,但是鳳娛以前乃是丞相,這京城見過他的人怕是不少。他竟就這般出了皇宮,進了這酒樓,也不怕出個好歹!

“你怎麽來了?!”

話語脫口而出,帶著幾分易於察覺的關切,罄冉微微一愣。

鳳瑛俊雅的眸中不易察覺的漾起一絲歡悅,燎袍灑然落座,笑道:“冉冉來得,我怎就來不得。”

罄冉見他笑得舒心,不知怎的便無法迎著他的目光,轉開眼,見回廊上鳳戈、鳳捷垂首而立,想著他既敢這般出來,定然便做了妥善的安全措施,暗中怕是還不知有多少人在警覺四周,罄冉便也不再多慮。

自那日鴛清館事件後,罄冉便沒有再回溫泉別館,宮宴更是以托詞沒有出席。這是自那日不快後,兩人第一次見麵,不知為何,罄冉竟覺有些尷尬,不願去看對麵的鳳橫。鳳瑛卻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也是無話,一時間四周有微妙的靜謐彌漫著,淺淺的心慌。

不一會酒菜被端上,鳳戈攔下小二,將菜肴一一搖上。自懷中掏出絲綢包裹的銀針來,正欲去試菜,鳳瑛卻忽而擺手,道:“不必了,下去吧。”

不知為何,他便肯定,試菜會令罄冉不高興。

鳳戈一愣,麵有憂色,猶豫了下才慢慢退下,待他就要退出紗幔,卻聽罄冉輕聲喚住了他。

“等等,還是試試吧。”

鳳戈聞言,欣然回身,很是快捷熟練的將桌上菜肴一一試過,見沒有異樣,這才對鳳瑛點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開動吧。”

罄冉早已饑腸輾轆,說罷便執起了筷子,卻突然覺得不時,抬頭時正撞入鳳瑛笑意朗然的眸子,其中似落入了窗外陽光,眸心金光徇爛,帶著幾分寵溺?

罄冉猝不及防的心跳微亂。

“不想冉冉竟這般關心我。”

鳳瑛的話傳入耳中,幾分清明的悅然,罄冉低了頭,禁不住喃聲道:“這菜我也是要吃的,我怕做了某人的替死鬼而已,才沒關心你。”

話語一出,便覺其中竟帶著分女兒態的欲蓋彌彰,不免有些後悔的咬了下唇,匆忙夾起一塊冬筍咬了起來。察覺到鳳橫的眸光一直都留在麵上,罄冉微微蹙眉,胡亂吞下那冬筍,便又去夾那秋葵紅柳排。

誰想那柳排以蜜汁澆過,異常粘連,扯了幾下罄冉都不曾將那塊紅柳夾出口忽而眼前伸來一雙象牙白的筷子來,幫她壓住了那一塊連著的柳排。沿著那月白的筷身,修長的手指,修韌的手臂,再次對上鳳腆含笑的麵容。

他的眼眸已沒有了方才那份令人不自在的微熱,罄冉莫名鬆了口氣,淺淺一笑,道了聲謝謝。

鳳瑛隻笑笑,便也夾起一塊放入了口中。酸甜酥軟得當,還算可。”抬眸見罄冉似是極餓,吃的極歡。不覺間鳳瑛也覺胃口大開,執箸也頻繁了起來

便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囂。罄冉抬頭去看,正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將一滿身襤褸,瘦小不堪的老兒扔出了酒樓。老兒花白淩亂的頭發在眼前一晃,如飄飛在雨中的風箏帶著死亡的氣息消失在眼前。

罄冉蹙眉,那老兒本就瘦弱,如此被大漢一扔,怕是要傷及筋骨。

“去問問怎麽回事。”

鳳瑛的聲音傳來,罄冉望去,卻見他麵色微沉,正側麵吩咐著鳳戈。

鳳戈非但沒有遠去,反倒上前一步,輕聲道:!!回陛下的話,這呈慶樓自詡接待的都是京城貴人,從不讓貧民及乞丐靠近。先前幾年還有漢子在門。守著,後來弄死了幾條人命,京城的乞丐便都避而遠之,這兩年連平民都不敢接近這呈慶樓太近。剛才那老兒,怕非是京城人不知道這點,這才觸了呈慶樓的禁。!”

鳳瑛聽罷,冷哼一聲,沉聲道:“這個蕭賀貴,天子腳下,竟想翻天不成!”

那蕭賀貴正是呈慶樓的老板,家中曆代顯貴,其父蕭鼎林現任一品司察院卿,罄冉側是也聽聞過。她見鳳瑛分明動了怒,知道這事他一定會管,便也不再多言,低頭又夾了幾。菜。

然而卻似一下子失了胃口,懨懨的隻用了幾。便放了筷子,起身道:“我吃好了,我們走吧。”

鳳瑛見她吃的也差不多了,便點頭起身。幾人出了酒樓,罄冉一眼便見方才那老漢縮在遠處牆角,麵上幾處青腫,他似是傷到了腿,扶著牆想要站起身,奈何幾下都不能起身,每每快要站起,便又重重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