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叫聲啁啾作響,四周熱氣氤氳,暖意融融,罄冉依著藺琦墨寬闊的胸膛,半浮在溫泉中,想著方才他所說的話,一時心緒沉沉。

似水月光,清光明輝中交織成了一張柔柔的網,流瀉在湖中兩個相依的月影之上。

罄冉回頭,藺琦墨烏發半濕貼在俊麵無雙的麵頰上,月色波光為他輪廓分明的側麵鑲上了一層淡淡水光,光影朦朧,飄渺中別添溫柔。

罄冉的心漏跳了一拍,第一次那麽清晰的覺得他的目光是堅毅執著的,似是天地崩塌都不能使其間清亮崩毀,第一次無比清醒的覺得依著的這個胸膛很安全,寬廣的似是多少風雨浪潮都能包容,堅如磐石。

她忽而揚唇淺笑,轉身勾住藺琦墨的脖頸,一字字得堅定道:“隻要你覺得是對的,哪怕全世界都覺得你錯了,我也會在你身邊,一直支持你,和你站在一起。因為我信,你既做了此決定,必然便有理由。”

藺琦墨攬在罄冉腰際的手臂默然收緊,波光隨風藹藹幾度,心口便隨著幾番起伏。他一瞬不瞬得凝視著懷中笑意輕淡卻深深觸動心扉的女子。她的話一字字傳入耳中,引得胸膛滾燙起伏,她說她信他,會一直和他站在一起。

他是麟國人,麟武帝是他的堂兄,他曾效命麟國,是麟國的少年將軍。

然而此刻,在異國入侵之際,他卻要助異族攻打麟國,要做叛徒。在世人眼中,他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然而,她說,她會和他站在一起,因為她信他!

深深的動容,藺琦墨忽而仰頭喟歎一聲,接著便朗聲笑了起來。笑聲透過夜色傳出極遠,爽朗不羈。

今生何其幸哉,得她相知相伴。他藺琦墨從不怕世人的褒貶毀譽,隻求問心無愧,可是他卻不能不在乎她的想法啊!

而今她卻說,她信他!

隻這一局,便已夠了。藺琦墨笑聲漸斂,將頭埋入罄冉肩窩,那似蘭非蘭的幽香,淡淡縈繞,勾嬈清媚,令他漸漸沉淪失魂,幾欲溺斃。

察覺到他的感喟,罄冉卻有些不好意思,半響他隻默默的抱著她,將麵容埋在她的肩頭。罄冉低頭,抬頭撫上他微亂的發,卻忽而失笑,輕輕推了下藺琦墨。

“再泡下去,皮膚都皺成老太太了。抱我回去吧,我還有話問你。”

藺琦墨抬頭,抓了罄冉的手,果見她十指皮膚已被泡的微皺,輕聲一笑,啄了下她的蔥白手指。將她衣衫籠好,手臂猛地施力,便將她自水中撈起,護在懷中,快步向房中掠去。進了房,他將罄冉安置在**,便大步出了內室。

內室傳來窸窸窣窣換衣物的的聲音,藺琦墨唇角微勾,走至窗邊將炭火挑旺。暗運真氣,身上騰起白霧,衣衫已顯略幹。回身屋中傳來罄冉的喚聲,他大步邁入內房,卻見罄冉已換掉了濕衣。

一身素雅的天青藍棉布衣裙包裹著曼妙的身姿,她圍著棉被坐在**,正笑望著他。

藺琦墨大步走至床邊坐下,接過她手中棉巾,輕輕給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

罄冉便懶懶的蜷在那裏,任由他溫柔的忙碌著。半響,她拉下他忙碌的雙手,盯著他一瞬不瞬問道。

“你答應鳳英,這期間有沒有我的關係?”

藺琦墨一愣,反手握住罄冉,蹙眉搖頭,沉聲道:“別胡思亂想。難道在你心中,我便是為一己私欲棄大局於不顧,毫無原則的人?我幫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和你無關。”

罄冉卻眸有狐疑,探究的盯著藺琦墨,又問:“是嗎?可為何我身上的毒已經得解,鳳英卻堅持將我留在這裏?按理說,我是旌國使臣,又係女子,更該避嫌,他該早些送我回鴛清館才對。偏巧這時候你有答應幫他,這也太過巧合了吧。”

藺琦墨見她眸中思慮深深,歎息一聲,微微搖頭,笑著抬手一刮罄冉鼻梁,道:“你胡思亂想。鳳英沒有用你來威脅我,他也沒有那麽蠢。之所以讓你呆在這裏是我的意思,你受了寒氣,在這裏對身體有好處。何況,這裏比鴛清館要安全。這兩天我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你的功力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你在這裏,我才能放心。”

罄冉一愣,細細一思卻也了然,鳳英其人,善於權謀,亦精通禦人之術。依鳳英的心智定然是一清二楚,對藺琦墨這樣的人,威脅隻能將兩人逼至對立的一麵,隻有真心誠意,肝膽相照方能成就藺琦墨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