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夢語打斷四郎得意的話,四郎眉頭一揚,懶懶道:“沒良心的死丫頭。”
說罷狠狠抽出手臂,衝伸手亂抓的罄冉扮了個鬼臉,將衣櫃打開找了件黑色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那衣服顯然是中年婦人穿的,豈會合身?他隻微微蹙了下眉,撕拉幾聲將礙手礙腳的地方扯破,勉強蓋住身下的白衣,踏步便出了房。
縱身一閃小小的身影便沒入了暗夜之中,他來到不遠的一處民居外,找了棵高大的樹,藏身樹枝間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那院子悄悄出來一個人影,動作間頗有幾分鬼祟。出了門便縱身向城西而去,輕功卻是不錯。
樹上的四郎聽到動靜卻沒有立刻睜開眼睛,隻是紅唇一抿閃過一絲譏誚。待那身影在街角消失他才豁然睜開眼睛飛身跟上,心中暗道一聲蠢材。
四郎不緊不慢地跟著那人,穿過半個慶城,那人停在一高階紅燈,門前鎮獅的府邸前。來回望了幾下,見無人注意這才慌慌張張跑上了高階,府邸前赫然有一隊士兵把守,那人似乎很急切和士兵爭討著什麽。過了半天,那士兵非但沒有放行,竟是被他惹惱,拔劍相向,那人似是極為無奈,又徘徊一陣這才轉身。
高府屋簷上的明燈一照,那黑色鬥篷之下的人赫然便是方才張府被四郎嚇壞的冷大俠。
四郎隱在暗處見他被士兵驅趕,灰溜溜而去,晶眸閃過諷刺。閃身挨近府邸,繞到後門,高牆後不時傳來腳步聲,顯然是有兵勇巡邏,守衛竟是極為森嚴。四郎等了一會,見無可乘之機,再次縱身閃入暗夜。
沒一會手中扯著一根細線回來,再次在側牆下落座。
過了一會隻聽門中傳來喧嘩,正是守門兵勇交接之時。他眸光一亮,手中細線一扯,對麵不遠的樹上傳來一陣巨響。四郎飛快將手中細繩收好放進懷中,門已是打開,一隊守衛招呼著同伴跑出衝著那樹跑了過去。
正巧一隊巡邏士兵過來,也嚷嚷著跟了過去。趁門前一陣喧嘩之際,四郎運起輕功,悄悄從府邸東南角翻牆而入,輕輕落在院內,衝著後門處吐了吐舌頭,迅速找到一個隱蔽的樹叢蹲了下來。
慢慢看清周圍的環境,隻覺府邸亭台樓閣布置還算精巧,許是靠近後門,燈光甚為昏暗,照得院內黑影幢幢,院內不時有小隊官兵巡邏,倒是透出幾分威嚴來。
觀望了一會,他小心避過幾隊官兵,向顯是正院大屋的方向潛去。正院高堂倒是極為氣派,四郎撇嘴。
“不愧是城守府宅。”
潛伏了一陣見正屋顯然無哨兵值守,屋內燈火通明,人影綽綽,想來是有人在屋中密談,這才撤去了侍衛。
四郎凝神靜聽,竟是什麽也聽不清楚,見那正屋東首窗外因為不遠處就是假山,光線極暗,可以藏身。他提起真氣,收斂全身氣息,屏住呼吸,從門前迅速閃身竄過,滾到了那處暗影,凝神細聽屋內動靜。
“如此咱們以後便是一家人了。”
“哈哈,承蒙三皇子,秦妃娘娘看得起在下。承蒙曲大人提點,以後還請大人在三皇子殿下麵前多多美言幾句才是。”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四郎雙目微眯,輕勾唇角,麵容竟是充滿殘酷意味。
“那是自然,慶城是南境大城,又是要塞重關,海大人手掌慶城兵馬,三皇子可是早就盼之殷殷了。以後我曲東平也要多多仰仗大人啊。”
屋中再次傳來一陣大笑,四郎不耐地蹙眉。
“哈哈,曲大人這次在慶城怕也呆不了多久,下官這幾日定要盡到地主之誼的,來來吃菜。”
“這次這差事本已辦妥,哪知那雲藝竟有同夥。本官就不信這兩日西市暴屍引不出他們!”
“大人真是為皇上操勞有佳啊。”
“哈哈,斬草除根,本大人也是皇命難違,皇上將差事交由本官,那是皇恩浩**,豈有不恪守完成的道理。等本官抓到那雲藝的小女兒雲罄冉,這差事就算辦好了。”
雲藝?雲罄冉?四郎眸中閃過幾分饒有趣味的沉思,不耐再聽屋中交談。閃身到後堂,用指戳破窗紙向裏觀望。
隱約可見外室執杯諂笑之人,他雙眸閃過迷蒙清冷的暗波,眼光一轉瞬間凝結。目光落在內室書房牆角藤木架上掛著的一副盔甲上身子一僵,久久不動。雙拳緊握,半響才壓製住心頭的衝動。
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輕靠近內室窗戶,推動了下眸光一亮。唇邊浮起一笑,閃身便鑽進了不遠處的翠嶂之中,怪石崚嶒,石間隱有槿柘樹木,他在其間落座,靜靜等候著。
許久那屋中的兩人似是吃喝夠了,丫鬟魚貫進入,攙扶著兩人踉踉蹌蹌起身。四郎見機不可失,身影如鬼魅在夜空一劃,閃身便從小窗滾落進內室。飛快從藤木架上卸下那套金甲,找了塊桌布裹好背在身上。趁著侍衛尚未歸位之際,施展輕功飛快地沿著來路躲過巡邏士兵出了城守府。
等他再次回到馬府的小屋,已是天光近亮,而罄冉卻已不在,**被褥疊放齊整。屋中隻剩一盆炭火發著殘留的餘光。
四郎似乎也不介意,撇撇嘴罵了一聲死丫頭便將身後巨大的包袱卸下放在了桌上。
手指微抖著觸上包裹,兩行清淚無聲滑過,向來嬉笑輕狂的麵上竟是說不出的寥落神傷。
“爹,您的金甲小四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