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蹙眉歎息,扶著牆站起身來,心道眼看天色已晚得找個休息的地方才成。客店是不能去的,先別說自己沒錢,縱使有,客店是官兵嚴查之地她也不敢貿然入住。

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當個小賊,打聽下城中富戶,找家名聲不好的,經常欺壓百姓的,進去弄些銀兩再隨便找間房睡上一晚,也用不著虧心。

那李府她是不能去了,別說鳳瑛救過她,就算不曾,想來一國相府也定是高手如雲。隻能找一家當地的暴發戶,家中就算有護院功夫也高不了。她既不是找人打架,也沒想偷什麽貴重東西,不被發現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般想著罄冉便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向了大街,這回和上午相反,她隻找人多的地方擠。慶城是一座大城,富人自是不少,人也頗多。人一多是非便多,百姓閑來無聊發生一件事一天之內便能傳遍全城。

這些罄冉是深有感觸,從蒼山來慶城的一路她聽到的西市暴屍一事便可佐證。沒花什麽功夫,她便找到了目標。

說來也巧,就在這西街之上,在她下午背靠的高牆之後便有一張府。聽說祖上曾出過一個三品官,想來也不是什麽清廉之人,後來辭官之後做起了錢莊生意,到現在的家主張茂才家底已是頗為殷實,在慶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錢莊自是會牽扯到放貸一事,這不久前就有一事鬧得滿城風雨,百姓爭相耳語。故事有些惡俗,無非就是一對夫婦欠了張記錢莊的錢,到期卻還不上,恰逢那家婦人頗為幾分美貌,於是便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欺男霸女戲碼。

罄冉對這事沒有多少興趣,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同情別人,為他人鳴不平,她隻是需要一個良心上的安慰罷了。

於是月過中天,她便悄然飛身潛進了張府,如同所想,府院之中靜謐一片。唯有府門守著兩個大漢,早已睡得極死,打鼾聲傳出老遠。

臨到此時罄冉才發現這古代有一個好處,主屋好找,不管府院多大,那建造正中的,最為高大的一準是主屋錯不了。

身體發虛,似是下午的傷寒經過入夜冷風又加重了,罄冉隻覺腳下也虛浮了起來。再不猶豫,飛身便向高大的主屋飛掠而去,一路順利的讓她都要歡呼。

摸到一間雕花別致的門前,借著月光罄冉發現那窗戶上皆糊著青月妝緞,想來定是府中有身份的女眷居所。

輕輕推了下門,裏麵是扣上的。罄冉從懷中取出早準備好的竹簽,伸進門縫沒一會便將門閂起開,推門便閃進了屋。屋外光影一閃,罄冉已是看清外間小桌上尚放有茶具和一碟糕點,她也不急著翻箱倒櫃,一麵適應著屋中光線,一麵走至桌前取過一塊糕點便填進了嘴中。

吃了兩塊,將剩下的用布抱起放進懷中,這才輕步走向內室。

一張紅木大床,暗紅帳帷垂下將裏麵蓋的嚴實。罄冉望向床前小台,上麵隱約可見陳列著兩雙鞋子。有男人!罄冉不免微微蹙眉,腳步更加輕淺了起來。

移到梳妝台前,細細翻找了一遍,想來她是找對了地方。首飾不少,天光太暗雖是看不清成色,不過她本也沒打算弄多少寶貝,隻要夠她使用也就罷了。

將那些首飾用外屋扯來的桌布包裹,罄冉再不多留,閃身便出了屋子。剛到院子,正欲回身將房門關上,卻是一聲驚叫刺破了黑夜。

“啊!有賊啊!快抓賊!快來人啊!”

那聲音來的極為突然,而且就響在耳邊,直嚇了罄冉一跳。待她反應過來,那清亮高拔的聲音已是又喊了幾聲,吵得她耳朵一陣發麻。

“抓賊!抓小賊!”

那聲音繼續聒噪響徹,竟不曾遠去。罄冉趕忙回身,惡狠狠地瞪向發聲之處。

便是在一步開外的屋簷上吊著一個身影,白衣在月光下越發閃眼,映著天際一彎明月竟有些無拘無束,月帶逍遙之感,如果不是那可惡的叫聲罄冉一定會稱讚一聲,好風采。

“嘻嘻,小青妹,偷東西不好吧?”

那人見罄冉兩眼圓瞪盯著他,倒掛的麵上一雙烏黑靈動的眸子骨碌一轉,發出機敏的微彩。嘴巴裂地老大,直露出兩排白牙,那樣子竟是說不出的無辜。

此時屋中已經傳出跌跌撞撞的聲響,罄冉一驚。而院子裏也開始喧鬧起來,幾個家丁亦是衣衫不整地揮舞著手中長棍奔過月門向著這邊跑來。

“該死!”罄冉低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