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最不知慕雲秋要寫什麽,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也不方便寫,便帶著她進了靈堂邊的側殿內。
宮人送來紙筆,慕雲秋便開始奮筆疾書。
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體,蕭廷頻頻點頭,他真是沒想到,像慕雲秋這般舞刀弄槍的人,還能寫的這麽一手好字。
慕雲秋寫完,回身交給蕭廷,“命蕭青用比較隱秘的方法,送到西晉王手中。”
蕭廷看一眼信封上的字,便明白慕雲秋的意思了。
慕雲秋寫完不多時,蕭青便又回來了。
這一次,蕭青帶回來的消息,真如慕雲秋所料一樣,兵臨城下。
十萬大軍,攻一個毫無防備的京城,綽綽有餘。
蕭廷把裝好的信交到蕭青手中,回頭又看向慕雲秋,似在等她交代什麽。
慕雲秋無奈的歎口氣,他方才可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她寫的,怎的,現在不知道要說什麽嗎?
“你先出城,從南城的方向靠近西晉王的將軍隊,且,在送信的時候,你的名字叫二酉。”
蕭青點點頭,領命離開。
蕭廷不禁有些疑惑,“你怎知蕭俊身邊的心腹叫二酉,還有,你那些字,我以前怎的沒見過?”
“在一線峽之後,便開始偷偷練他的字,為的就是以防萬一。”慕雲秋知道蕭廷的意思,便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她總不能說是前世因對蕭俊太過迷戀,才可以模仿了他的字。再說了,就算她說了,蕭廷也不一定會信。
“有遠見,不讓你做個一國之母,還真是浪費人才。”
蕭廷說的別有深意,慕雲秋大概聽出來了。
沒錯,在出征一線峽之前,她還對蕭俊抱有一絲幻想,不過,如今這幻想也已經幻滅,沒什麽比蕭俊給她帶來的傷害大。
斷手斷腳,惡犬食身,家坡人亡。
前世的一樁樁,一件件,她都會明明白白,仔仔細細的和蕭俊算。
至於蕭廷……她暫時還沒那麽多閑心跟他談情說愛。
信,送出去了,他們便隻能等了。
拿了蕭廷手諭的蕭靖從天牢將劉淵提了出來,但,劉淵那些收了白家錢財的獄卒打的不成人樣,若不是蕭廷這手諭來的及時,恐怕劉淵便會葬身在天牢了。
也是從劉淵口中,蕭靖才知道,其實白妍並沒有受多大的傷,那些傳言中什麽傷及內髒,臥榻不起,都是從白仁口中以訛傳訛來的。
目的,顯而易見。
皇帝要駕崩,這皇位是誰的,在明顯不過了。
蕭廷也是這時才想明白,他本以為,他不爭不搶,那些險惡便會離他遠去,現在看來,是他妄想了,什麽花會中毒,什麽白妍受傷,不過都是蕭俊想要斷他臂膀的借口而已。
“來人,請太醫!”
蕭靖扔下這一句話,喊來幾個丫鬟侍奉著劉淵,便再次孤身一人進了皇宮。
蕭靖進宮,便直奔賢妃的九辰殿,宮外的人帶不進宮,那他便隻能在宮內借人了。
賢妃也知道蕭廷給了蕭靖手諭,看到他不在府內伺候他那體己的侍衛,來九辰殿,便有些好奇。
“為了救你那小侍衛,你連你父皇的國喪都不肯參加,現在任救回來了,怎麽又不守在身邊,反而跑進宮來了?”
蕭靖進門便跪在地上,“母妃,我想與你借點人。”
這樣說,賢妃更加不解了,進宮借人?
“借人?你一個宮外有自己護衛的人,進宮來借人?”賢妃有些哭笑不得,“再說了,你父皇屍骨未寒,你借人是要與誰兵戎相見嗎?”
現在蕭俊也不在宮裏,來宮裏借人,還真是難以理解。
“不多,五人足以。”蕭靖也不解釋,隻要結果。
賢妃看他不是說笑,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他若是動了誰,對他日後爭奪皇位都沒有好處。
“你做什麽?”賢妃疑惑的問。
蕭靖抬頭看著自己母妃,微微眯眼,“於氏是在掖庭?”
“是。”
“於坤兵臨城下了,你說,她是不是可以解我們燃眉之急。”
蕭靖說完,賢妃的眉頭不由皺在一起,“西晉王兵臨城下?”
賢妃不敢置信,但是想想現在蕭俊和於氏的處境,又覺得不是沒有可能。
“不要多說了,隻要我拿了於氏,那她威脅西晉王,他便不敢攻城了。”
蕭靖能想到的,大概也隻有這個法子了,以前的他不謀權業,沒有朋黨,想要以一己之力克製於坤,也隻有這樣的辦法了。
賢妃想了想,點點頭,回身吩咐貼身侍俾換來五個宮人,供蕭靖差遣。
確實,對付掖庭中的於氏,五個宮人足以。
蕭靖帶著從掖庭拉出來的於氏踏上城樓的時候,便看到慕雲秋正在與城下的西晉王說話。
“西晉王,你也知曉我叫囂的的能耐,你若是不想自己的屬下無辜死傷,還請帶著你的人回你風西晉封地。”
慕雲秋說完,城樓下便傳來西晉王哈哈大笑的聲音,蕭靖見狀,猜是西晉王在嘲笑慕雲秋,況且,像慕雲秋這樣,手中沒有多少兵力,還敢與人家十萬大軍,屬實難讓人產生畏懼。
“慕少將軍,讓我來。”
蕭靖說完,便要拎著於氏上城牆邊上。
慕雲秋回頭看一眼,立刻回身迎上來,“你幹什麽?”
蕭靖笑笑,“我幫你啊!”
“你看看,這城內的兵力都是有數的,西晉王帶來的可是十萬大軍,我若是不把於氏帶來,如何退兵?”
蕭靖說著,還胸有成竹的環視一眼四周。
慕雲秋不禁扶額,“快將她押回去,莫要惹惱於坤!”
於坤本來就是武夫,性子魯莽,與慕雲秋不同,若是現在蕭靖帶著於氏上城樓,恐怕不等蕭青趕來,於坤便會立刻帶著人攻城。
“靖王殿下,煩請您在摻和之前,先仔細打聽一下於坤的為人,你這麽帶著他妹妹上了城樓,他身為哥哥的會置之不理?你這不是在變相的邀請他攻打京城嗎?”
慕雲秋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解釋了。
一個不善交際的人,她本就沒指望他能出麵幫忙,現在好了,出麵幫忙,反倒是要幫倒忙了。
“啊?什,什麽意思?”
蕭靖不解的回頭看一眼手裏擒著的於氏,於氏的嘴被堵著,但是,眼裏的笑很明顯是在嘲笑蕭靖的無知。
蕭靖蹙蹙眉,煩躁的看向慕雲秋,“那你說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