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耽誤你的大事了?”慕雲秋頓足,冷聲問道。

那人愣了一下,忙彎身回道,“沒有沒有,隻是祠堂內候著的各位都是藥家各地的大掌事,實在太忙……”

“多謝提醒。”慕雲秋冷聲打斷他,與蕭廷一前一後進了祠堂。

“哎哎哎,這位公子,祠堂重地,非本家人不入內。”那人尷尬的應著,抬頭見蕭廷隨慕雲秋一同進門了,趕緊上前攔著。

這話說的,蕭廷不高興了,挑眉看向攔在身前的人,“整個大潮國都是我蕭家的,一個小小的藥氏祠堂,怎麽進不得了?”

大潮國,蕭家。

那人隻聽到這兩個詞,便被嚇得跪倒在地上,磕頭如小雞啄米一般,欲以此謝罪,磕了十幾次後,猛地發現跟前的雲靴不在了,直起身來,看向敞開著的八扇祠堂大門,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慕雲秋走進祠堂,見堂內已站了十幾個衣著講究的中年婦人,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藥家這種別具特色的管理和繼承方式。

“見過家主。”婦人們回過身來,朝著她福了福身子。

看到隨後進來的蕭廷後,婦人們都皺起了眉。

“家主,藥氏祠堂是男人禁入的。”一個站在靈位最前麵的夫人往前走了兩步,憤怒的看著蕭廷。

蕭廷冷笑一聲,直接走到慕雲秋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慕雲秋。

他這副樣子,是又不想同女人說話了,

“這位是皇叔蕭廷,也是我慕雲秋的夫君。”慕雲秋走到那位夫人的麵前,看向麵前一層層擺放整齊的藥家先祖靈牌,接著道,“我說能進便能進。”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那婦人怔愣了片刻,才回過身來,俯身回道,“是,全聽家主的。”

“全聽家主的。”

餘下的婦人們也齊聲應道。他們之間,先後順序如此明晰,一打眼便能看出來,她們幾人中,離她最近的這位便是這幾位當中的主心骨了。

為藥可言料理喪事這些日子,她大概了解清楚了之前藥可言在任時,藥家大小事的處理模式,家事有家事的負責人,生意有生意的負責人。

家事是大長老等人商議決策後,報給藥西豐,再由藥西豐代為處理。

生意上的事便是由這位婦人統理,報給藥西豐,再由藥西豐代為處理。

這些忙碌在生意場上的婦人們,便是因為藥西豐連著數月臥病在榻,許多事沒有及時處理,積壓太多,才會願意用她們寶貴的時間在祠堂等慕雲秋。

“生意上積壓的事太多,藥芷蘭便將這些事都記在了紙上,以供家主過目,並作出相對於的決斷。”

藥芷蘭說著,看向門外,一位身著淺綠色衣裙的年輕女子,兩手捧著數冊本子,走進來。

“餘下的是近兩月的出入賬目,我們各店鋪掌櫃名諱,以及藥氏藥材在國內及周邊各國的分布。”藥芷蘭邊說邊一本一本的將冊子挪到自己手中,然後,兩手捧著俯首將一摞冊子奉到慕雲秋手邊。

除了兵書之外,慕雲秋從未看過其他帶字的書,便是前幾日翻看了藥可言留給她的那些藥冊子,也是為了鼓搗著往她的那些銀針上淬毒。

“打緊的有哪些,你直接報了,還有,各位都報一下貴姓名諱,我也好一一認識認識。”慕雲秋瞥一眼那些冊子,與藥芷蘭和其餘的幾位婦人說道。

藥芷蘭見她不甚滿意,便將冊子遞給蕭廷,才轉回身來,報上自己姓名及分地,“藥芷蘭,負責京城、孝城、以及阜城一代的大小事宜。”

慕雲秋點點頭,看向其他人。

“藥苡仁,負責燕城到齊城一帶。”

“藥曲蓮,負責信城到合安一帶。”

“藥香菊……”

待她們一個個報完名諱和分地後,慕雲秋卻隻記住了兩個人的名字,藥芷蘭和藥苡仁,其餘的轉來轉去都是一些極其拗口的藥材名字,不過,她們幾人的分地的大該區域,都記下來了。

“藥氏祖上是長耳聖君賜的名諱以及生計,所以,我們大多都給自己取了和藥材同樣的名字。”藥芷蘭見慕雲秋聽完她們幾人的話以後,眼神有些晃,忙上前與她解釋,“家主隻需記著分地便可,以後日子長了,便能全記下了。”

她抿著唇微微頷首,看向藥芷蘭,“可有什麽當務之急的事需要決斷?”

“阜城一帶由於於坤的原因,可言家主私下調用了不少公銀,如今她……”說到這裏,藥芷蘭見慕雲秋眸色暗了暗,及時收回餘下的話,頓了頓才接著道,“這部分虛空,我已經告知藥城主,可他近來身體一直欠佳,並未給出回複,依家主的意思,該如何決斷?”

藥可言調用了阜城的公銀?那她跟隨著她們一行前往京城,是不是也動用過其他地方的公銀?

想到這裏,慕雲秋轉眸看向其他人,沉聲問,“可還有其他分地公銀被調用的?”

其他人紛紛搖頭。慕雲秋再次看向藥芷蘭,“此事待出了祠堂,你來尋我,再做定奪。”

藥可言調動的公銀數目太大,瞞著藥家那些鬼精鬼精的長老兩月尚可,若是時間長了,遲早被發現,到時候,不隻是藥西豐,她的位置都夠嗆能保得住。

如今慕雲秋肯出麵做主,自然再好不過。藥芷蘭立刻俯身道謝。

“還有嗎?”慕雲秋看向其他人。

“家主,餘下的便都記在了冊子裏,現在當務之急是,您需在未時之前與藥家列位祖先見禮,以及行其他各項繼任家主必行的禮數。”藥芷蘭看一眼蕭廷手中的冊子,說到藥氏祖先時,回身看向正堂桌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

慕雲秋早就做好準備了,隻等著在她們的指點下,過完禮數,便能安心的回府休息了。

見慕雲秋允了,藥芷蘭轉身朝著祠堂外喊道,“焚沉香,浴祖恩,藥氏新家主繼任大典開始!”

藥家實在是有太多與眾不同的地方了,慕雲秋不知道,她需要在那些地方行什麽樣的禮,且,這些禮數,與陪同的蕭廷來說,他是否能接受。

“慕雲秋初來乍到,凡事請多指教,我定依言謹慎行事。”藥芷蘭喊完話,慕雲秋便往她身邊移了移,然後用隻有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