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坤兵敗京城,阜城於家親戚,不論遠近,個個自危,整日裏提心吊膽的,生怕皇帝遷怒於他們,連出門買菜都不忘瞻前顧後的提防。

其實,蕭蘭已經將那些給與於坤幫助的於家人羈押了,她現在壓根沒時間去管那些和於坤同一姓氏,卻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閑雜人等。

“大姐,就這麽守著,真能抓到於坤的餘黨嗎?”

蕭蘭一身黑衣,縮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出,她身邊的屬下倒先沉不住氣了。

四下張望一圈後,她回手一巴掌打過去,“都給我閉嘴!魚跑了,今晚上燉了你當宵夜!”

屬下趕忙噤聲,也隨她一同探著頭,小心翼翼的望著長案下的墊子。

他們從外麵找不到人,便從裏麵找。古人靠運氣守株待兔,她要靠運氣,賭帕子的主人還會出現。

而且,她堅信,主子說帕子的主人會回來,那就一定會回來!

蕭蘭屏氣凝神,一雙眼睛如貓眼一般緊盯著墊子,一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時刻準備著迎接從墊子下出來的人。

又過了一炷香後,蕭蘭有些擔心洞口另一邊的安排,便回頭問身後的屬下,“外頭的兄弟叮囑過了?”

“大姐,叮囑過了。”屬下回完話,似想起了什麽,又小聲問道,“大姐,皇上已經下令全國搜捕要犯,你為啥不傳令,而是在這傻老婆子等漢子?”

“你說什麽?”蕭蘭回頭瞪他一眼,“被廢話,抓到人再和你說!”

“好嘞!”年輕的屬下一時忘了自己在蹲守,看蕭蘭沒責問他,便得意忘形的高呼出聲。

蕭蘭咬著牙再次回頭,抽了抽刀,嚇唬他,“你再廢話,我先廢了你!”

屬下趕忙捂著嘴,心有餘悸的往後退了幾步,不料退著退著,未看身後,竟撞到了人。

不對,他們在蹲守,隻有他們兩個人,那他撞到的是……

“什麽人!”想到這裏,他趕忙抽刀回身,卻不及人家身手快,他的刀剛出鞘,人家的劍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

蕭蘭聞聲,立刻回頭,便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將劍橫在自己屬下的脖頸處,夜行衣的黑色與夜的黑色相融,她隻能依稀看到影子。

不對,不是影子,對方來的不止一個人!

她立刻給門外的人發了信號,抽出長刀,看向對麵的人影,冷聲道,“這宅子前後左右都是暗衛,為的就是等你們來,你覺得,抓一個小兵,便能威脅到我們的計劃嗎?”

“是嗎?那若是抓一員大將呢?”蕭蘭的話剛落罷,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接著自己的肩頭也橫了一把劍,劍身觸及皮膚的地方,涼的徹骨。

是個女人!她還沒來得及想對策,對麵的屬下先急了,破口大罵起來。

“臭娘們,放了我大姐!”

黑衣人聞聲,劍身飛快的在他胳膊上劃過,“呲啦”一聲,手臂上突然一陣鑽心的痛感,他忍不住叫罵起來,“王八蛋!”

“小剛!閉嘴!”聽到布帛劃破的聲音,蕭蘭急忙喊道。

“住口!”身後的人用了推她一把,問道,“我的帕子呢?”

帕子?

蕭蘭忍不住挑眉笑了,“你覺得我會隨身帶那麽髒的東西?再說了,你們父親亡故,不趕緊去靈前盡孝,來找什麽帕子!”

“他不配做我們父親!”

沙啞的聲音有些情緒激動,卻不是因為於坤被殺,而是因為她將他們和於坤聯係在一起,這倒是出乎蕭蘭意外。

“城瑤!不得無禮!”挾持小剛的和一人不悅的喝止,不過,蕭蘭已經知道來人的身份了。

於城瑤,於家最小的千金。老大於城澤已死,老二隨軍去了京城,那這位應該是老三於城海了,他身旁的,可能就是五子於城山和四女於城月。

都到齊了,倒也省了她再四處去搜尋了。

“瑤瑤,我們是來取帕子的,莫生事端。”於城月清冷的聲音好聽的出乎預料。

“本來就是,他做了那麽多錯事,連累娘親……”於城瑤的情緒成功的被激化。

蕭蘭哼笑一聲,握著刀柄的手不知何時垂在了身側,一隻短刀自袖間落在掌心,趁著於城瑤和於城月說話的時間,身影一閃,躲開於城瑤的長劍,反手將短刀壓在她咽喉處。

“既然幾位公子千金都到了,蕭蘭不招待一下,便顯得有失禮儀。”蕭蘭說著,轉頭看向門口,“瑤姑娘,隨我去看你的帕子?”

站在對麵的兄妹幾人,見狀立刻變了臉色。於城海橫在小剛脖頸上的長劍用力貼向小剛的頸脈,想要用小剛換自己妹妹。

不想,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剛便朝著蕭蘭道,“大姐,三公子壓著我的頸脈了。”

“不礙事,他幾分力,我便幾分力。”蕭蘭的聲音落下,房內立刻大亮起來,於家四兄妹這才發現,他們早已被包包圍了。

“大姐,劃破皮了……”小剛察覺到頸間有絲疼痛,便嘶啦的喊道。

蕭蘭還是輕笑著回答,“我也可以……”

“住手!我們將他還你便是,莫要傷害瑤瑤!”於城海聞言,立刻將小剛推回到蕭蘭身邊。

“三哥!”於城瑤氣的跺腳責備道,“放了人,我們還如何要回帕子!”

“實不相瞞,你們要的東西,其實早已被主子帶去京城,給你們父親當見麵禮了。”

蕭蘭看一眼小剛的傷口,朝著周圍的屬下使個眼色,另一邊的三兄妹頃刻之間,便被蜂擁而上的暗衛綁了起來。

“讓你再多嘴!”蕭蘭踢一腳小剛,將於城瑤交給他,“綁好了,送去地牢!”

小剛嘿嘿幹笑著,從後腰解下事先備好的繩子,將於城瑤綁起來,押出門外。

蕭蘭走到於城海麵前,細看了看他的麵容,忍不咂舌,“嘖嘖嘖,還真和於城澤長的一樣,不過,你們可能會比他運氣好一些。”

“呸!”於城海怒視著蕭蘭,惡狠狠的朝她啐了一口,罵道,“少貓哭耗子了,若不是因為那帕子是我娘留下的,我們斷不會來這破地方,也不會被你們抓!”

蕭蘭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我家主子的話,從來沒錯過,不過,你劃傷了我的屬下,我便應該替他討回公道。”

說完,她的手飛快的在於城海的脖頸劃過,一條細微的傷口立刻崩開。

看到傷口的力度,她滿意的笑笑,轉身跟上小剛,“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