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又是那種憨樣,蕭廷便不說了,別人家的男人都是凡事自己說了算的,也隻有他會時常惦記著她的想法,擔心她心裏會有什麽不痛快。
既然如此,他索性也學著別人家的男人,自己做主,待事情處理妥當了,再與她打招呼吧。
燕柏的事處理完了,慕雲秋的心中也少了一個記掛,如今,便隻管留在家中,等著蕭青給她帶回好消息來了。
蕭晴沒想到京城的人會那麽快便尋到她,眼看著就要到燕城了,不能這麽快便功歸一簣啊!
從宮裏走的時候,她刻意將紫晴殿的宮女都遣去了浣衣局,隻帶了一個隨身的宮人。她料定皇兄那麽忙,一定想不到她安排的這麽詭秘。
且,她出宮走的路,還是無名巷,隨她出宮的宮人,也是當時帶她逃離皇宮的那人。
他們兩個出了無名巷,穿過亂葬崗,便直接進了亂葬崗後麵的山林。任誰也想不到,她一個八歲的女孩,敢做這種事,可,她便是要做他們認為她做不到的事。
為了躲避禁軍的搜尋,她們兩人走的一直都是山路,一路上歇腳的地兒,也都是山上的寺廟和尼姑庵。以她家皇兄的腦子,怎麽可能想到她會在這種地方留宿?
所以,一定是那個女人!
“晴兒,不如咱們改走大路吧?大路人多眼雜,易躲藏。”宮人見她已經愁眉不展數日了,便想到棄了原路,走人多的大路。
蕭晴轉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走不了了,現在這座小尼庵已經被包圍了。”
為了安全,他們都是直呼對方的名字,蕭晴也已經習慣了。
林哥想了想,視線落在蕭晴的頭頂,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公主若是真心不想回宮,奴才倒是有個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辦法有點冒犯蕭晴,林哥說話的時候,稱呼也不自覺的跟著改了回來。
蕭晴擰了一下眉頭,回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人便也沒在意,“但說無妨。”
“剃發。”林哥將那兩個大不敬的詞,刻意說的聲音很低。
他知道,蕭晴的想法,根本不能用孩子的思維去了解,這也是他在蕭晴把他調到身邊伺候之後,才明白的。
慕雲秋或許比蕭廷知道的早一些,可那個時候,慕雲秋並未意識到,有朝一日,蕭晴會選擇出宮,從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來挖她慕少將軍在民間的根基。
蕭晴抬手抓了一把頭發,放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溢滿鼻腔。確實,為今之計,也隻有剃發,才能躲過盯梢人的視線。
“拿剪子來!”說著,她麵無表情的朝林哥伸過去一隻手。
她冷靜的有些嚇人,眼神太過淡定了,林哥被嚇得失神片刻,緩過來便立刻轉身朝庵堂主持的房間跑去。
直到走出她的視線,林哥才發現,他的兩條腿竟然被嚇得發抖了。
這哪是八歲的小女孩,分明是一個擁有成熟心智的小惡魔!
蕭晴和林哥借宿的房子是尼姑庵最外麵,也是最後麵的院子,而主持的房間則是在尼姑庵的最東麵的宅子,這麽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半柱香的時間。
等過了這半柱香,她便可以真正的從他們的眼裏消失,變成一個從暗處咬著慕雲秋的黑影,讓她提心吊膽,整日不得安眠。
想到這裏,蕭晴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笑著環視一眼房子周圍高大的密林。她知道,那些盯梢的人,就躲在那裏頭。
然而,當劉淵頂著滿臉黑密密的胡茬,風塵仆仆的踏進小院的大門時,她的心境瞬間墜入了無底深淵,一片漆黑,再尋不到逃出的路。
她還是低估了她的那位皇兄,竟舍得把最寵的護衛派來接她。
“劉淵叩見晴公主!救駕來遲,望公主見諒!”
劉淵邊說著便單膝跪了跪地,也沒等她免禮,便自己站了起來。
跟在劉淵身後的,是一大群穿著灰色緇衣的尼姑,大概全尼姑庵的尼姑都來了吧,為首的是主持。
“貧尼叩見公主……”
嘈雜的叩拜聲在耳邊此起彼伏,蕭晴不耐煩的擺擺手,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貧尼不知貴人便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妹妹,多日來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公主海涵,莫與我們出家人計較。”
主持手中撚著佛珠,一個粒一個粒的扒拉著,不卑不亢的與蕭晴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主持說笑了,我們在這逗留數日,吃用都是庵堂的,本公主應當重謝您才對。”蕭晴說完,轉頭看向劉淵,示意他出銀子打賞。
劉淵摸了摸袖袋,取出一張銀票,遞給隨從,隨從又轉到主持的手上。
“這些銀兩,便當是本公主的布施,不用謝,也不許推遲。”蕭晴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劉淵帶著隨從立刻寸步不離的跟上。
這人是皇叔幫忙找到的,若是再弄丟了,他還有什麽臉回去見蕭靖。
“你們來的夠快的,是不是把大潮國最好的寶馬都騎來了?”蕭晴回房,便鼓著臉坐在破舊的小床榻上,也沒有方才的淡定了,語氣中滿是抱怨。
劉淵忙回道,“沒有,隻是換馬不換人而已。”
蕭晴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紅的像兔子眼似的,確實是一路沒有休息。
“那我們何時啟程回京?”料定他們不休息也不能連著趕路,蕭晴便將主意打到了他們休息的時間上。
劉淵環視一眼房間,漫不經心的回道,“不急,還有人沒來,等他趕到了,一起回。”說罷,便指著房間裏唯一的一處空地吩咐隨從,“在這搭個木板床。”
聽了他的前半句話,蕭晴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被他的後半句話氣的騰地站起身來,“你做什麽?”
“啊?”劉淵回過身來,“從京城走的時候,皇上便交代了,見了你定要寸步不離的護著,這一代於坤的人太多了,實在危險,我這是在奉旨行事而已。”
蕭晴的厲害,劉淵當然見識過,他若不把蕭靖擺出來,這丫頭一定會琢磨著機會的逃走。
“你!”蕭晴氣結,看到愣在門口的林哥,立刻迎上去,把他拉到劉淵麵前,“本公主不用你守著,本公主自己帶了伺候的人!”
劉淵看都沒看林哥,哼笑一聲,“伺候與保護是兩回事,他伺候他的,我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