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看到慕雲秋的臉色後,也以為她是有些疲累了,方能睡得香甜,喚大夫來,也隻是為了看看她這一路上的勞累是否累著她的身子。

大夫坐在榻前,捏著慕雲秋的腕沉默著,漸漸的眉頭皺在一起,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看向蕭廷,“公子大意,夫人此時已是雙身子,怎可用這種……這種亂性的藥!”

“亂性……的……藥!”蕭廷回頭看向蕭青,蕭青也是一臉疑惑,

大夫看他們都像是不知情的樣子,這才說道,“夫人的身子寒,帶著身子隨著馬車顛簸,已是不易,這樣的藥物,難不成是想要她的命?”

想了一會兒,蕭廷想到了竹酒苑,看向大夫,“你可確信藥食今日服食的?”

“您這是什麽意思?”大夫見他是在懷疑自己的醫術,立刻調高了音調,接著說道,“夫人的心脈是她自己用內力護著,若不是她尚有一點清醒時,便用內力壓製了藥性,您覺著您現在還能見著她嗎?”

“蕭青!”蕭廷的聲音變得陰沉,是蕭青從未見過的那種陰沉。

自蕭俊死後,蕭青已經見識到了慕雲秋在蕭廷心目中的分量,如此,便是真的動怒了,但,不知道,是遷怒他,還是讓他去查。

“在!”蕭青定了定心神,俯身行禮,心裏忐忑的不敢去看蕭廷的眼睛。

“將盧仆拿來!”

蕭廷聲音落下,蕭青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蕭廷了解他,於是,便是慕雲秋出了什麽危險,他也不曾怪過他。

“主子,不若,先問問大夫……”

他知道蕭廷在懷疑什麽,便小聲提議,隻是話尾說完,便被蕭廷冷聲打斷,“去拿!”

“是!”

他趕忙應一聲,看一眼慕雲秋,轉身快步走出房間。

以前他都是唯命是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起變的有了自主想法。

這是忌諱,是夜庭最大的忌諱。

“怎麽樣?”

蕭青剛出門,便被阿英攔著追問,他看一眼阿英,眼神變得冷清,阿英抓著他衣袖的手,便不自覺的鬆開了。

阿英看著蕭青離開,鼻間一酸,抿了抿唇,忍著難過,回頭看向屋內。

“今日有人送了一件東西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件東西上的味道,才會中毒。”蕭廷坐在床邊,握著慕雲秋的手,聲音冷清的問大夫。

大夫看一眼他的手,冷哼一聲,“你還是先離她遠一些吧,亂心神,會害她受自己內力的衝撞。”

蕭廷立刻收回手,心有餘悸的看著慕雲秋。

他方才是太過擔心她,竟忘了,她在用內力壓製這毒性。

大夫看他鬆開了,這才走過來,強調道,“是藥,不是毒,從這藥性來說,對她本身沒有太大的傷害,最多就是身子燥熱一會兒,過勁兒,便也好了,但,這期間,我們要確保她不會被自己傷著,給她和孩子帶來傷害。”

“不過,你應該慶幸,給她用藥的人,並非想要真的害她,否則也不會是藥,而不是毒。”

聽著大夫說完話,蕭廷心裏的猜測更加肯定了。

“有什麽辦法,能降低藥性,幫她分擔一些藥性給身體帶來的壓力?”

大夫看著蕭廷,哼笑一聲,“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無解的。”

蕭廷深呼一口氣,擺手道,“你去開一些保胎的藥吧。”

大夫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蕭廷下午出門,便是去見了盧仆,盧仆看到他登門,還有些意外,但,看到他臉色不好,也沒說什麽,隻是一直任由盧果當著他的麵訓自己。

盧仆這個人本身就功利心很強,要不然也不會鼓動盧果拿自由做賭注,來和他打賭。

這一下午,盧仆都在說著當下朝中局勢,和外麵流動的百姓勢力,盧果更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家老爹,生怕他一個不留神,他家老爹就會說錯話。

果然,盧仆送披風,是有求於他。

盧仆想要買下城內驛館的地,蓋一個臨界小鋪,專賣一些從西域進來的小東西,驛站的位置好,人流大,東西麵世,肯定能大賣,但,驛館是國家的地方,這種情況,便隻能求助於蕭廷了。

從西域進來的東西?

想著想著,蕭廷的注意力莫名的就落在了盧果說的一些字眼上,似乎那些個字眼,比其他的一些重要情節還要重要。

那香味,說不準也是從西域進來的。

不過,西域向來都是善毒,與南疆是有“西毒南蠱”的說法的。

不過西域的藥大多數都是藥性很強的烈性藥,功效已經近似於毒藥了,所以人們很少和南方回來的人交涉,畢竟,追也不想早死。

回頭看一眼慕雲秋,他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一股涼颼颼的秋風從窗口撲進來,搭在蕭廷的臉上,風冷了,他又忙回身用被子將慕雲秋整個蓋上。

盧仆是被蕭青拎著回來的,自然,盧果也心驚膽戰的跟了過來。

這事若真是跟他老爹的那披風有關,他們盧家在洛城的發展也到頭來,能留個腦袋,便算是蕭廷給他的麵子了。

“草民見過皇叔!”盧仆進門,看到床榻上的慕雲秋後,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嘴角的笑意味深長。

蕭廷也看一眼慕雲秋,沉聲問道,“你下午送的披風呢?”

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問的,盧仆完全未聽出異樣,還是笑嘻嘻的回道,“在府上,若是皇叔喜歡,明兒讓果兒親自送來。”

“爹!”盧果低呼一聲,視線朝著蕭廷的臉上瞟了一下,示意自家老爹看好了臉色,再回話。

盧仆這才注意到蕭廷的臉色,是那種駭人的冷清,看得他不由哆嗦一下,忍不住想要重新回答方才的問題,蕭廷卻不給他機會了。

“那盧老爺可知道,這披風上是帶了什麽東西來的?”

蕭廷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接近真想,聲音也一次比一比透骨的寒。

盧果趕忙抓了一把盧仆的話,嘴張了張,提醒他如實回答。

“回,回皇叔,那衣服上的香味是西域客商送的合歡花的花粉,香味撲鼻,最適合夫妻間使用……”

盧仆說著說著,沒了聲音,後知後覺的看向床榻上的慕雲秋。

問題就是出現在這花粉上!

他也是才意識到。隨後便明白,這事若是處理不好,很可能累及盧家上下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