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到古物堡已是六日之後了。

打進城開始,天就下著濛濛細雨,綿綿的寒意透過馬車的車簾鑽入車內,慕雲秋情不自禁的往蕭廷身上靠了靠。

“這是到了那裏了?為何會這般寒冷?”近日來一直悶頭在車棚裏睡覺,連車子此時到了哪裏還要問身邊的蕭廷。

蕭廷可一點都不冷,美人在懷,什麽都做不了,他的心肝肺都快要熬冒火了。

“古物堡,這裏是燕城往南濕氣最重的地方。”蕭廷無奈的將她護在懷裏,從車後麵扯過一床被子給她蓋上。

慕雲秋眉頭微挑,仰頭看一眼蕭廷,嘟喃著,“有些冷,不過,這雨水的味道卻很好聞。”

蕭廷回身掀開車簾,看一眼車外,“大抵還要十多裏,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十多裏?”慕雲秋聞聲坐起來,眼中睡意慢慢退卻,眯眼看著蕭廷,“古物堡外十多裏的地方有個竹酒苑,我……”

以前喜歡喝酒,喝不到竹酒苑的酒,如今路過了,斷不能在錯過了。

竹酒苑的酒在大潮國是聞名遐邇,宮內的禦酒大多數都是來自竹酒苑,且,這竹酒苑的酒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大潮國曾有一位頗有名氣的商賈,應嗜酒如命,曾想過要買下竹酒苑,不曾想,酒苑的老板實力太過雄厚,便是那商賈已是數一數二的巨富,也還是買不起竹酒苑。

蕭廷看一眼她已經顯懷的腹部,將車簾放下,“酒苑的酒,你想喝隨時都可以,何必急在這一時。”

慕雲秋順蕭廷的視線看一眼自己的腹部,憋著嘴埋怨,“人家一失足成千古恨,我這是一失足,什麽都不給我剩!”

蕭廷忍俊不禁,險些笑出聲來了,“哪有什麽都不給你剩,這不是給你留了兩個小崽,還有一個大人嗎?”

慕雲秋看他一眼,哼笑一聲,“好啊,既然你這麽說,為妻便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過竹酒苑而不入,也不是我慕雲秋的風格,入竹酒苑而不飲,更不是我的風格,如此,這入酒苑飲酒一事,便交給夫君代勞了。”

蕭廷聽得一愣,還沒從她的話中繞出來,便見她上前掀開車簾,與蕭青道,“去竹酒苑。”

聞言,蕭青一愣,回頭看向蕭廷,見他未作聲,應一聲,調轉馬頭,與蕭蘭、盧果一同往竹酒苑去。

聽到要去竹酒苑,碎嘴盧果便耐不住了,放慢速度,湊到蕭青身邊,小聲問道,“她這是抽哪門子風了?去酒苑做什麽?”

蕭青抬頭瞪他一眼,自顧自駕著馬車。

“這酒是好喝,不過,某些人可沒有那個福分了。”

盧果看一眼蕭青,撇著嘴,略有深意的看著馬車。

蕭蘭則是憂心忡忡的回頭看一眼馬車,竹酒苑是夜庭的產業,蕭廷怕是沒和慕雲秋說,不知道進了酒苑,會不會出別的差池了,畢竟負責酒苑的那位,也不是善茬。

一行人到了酒苑前,雨已經停了,酒苑門前站著幾個酒保模樣的人,還有一位身著白色雲紗羅裙的女子,自慕雲秋被蕭廷扶著走下馬車開始,視線便一直停留在慕雲秋身上。

直到蕭廷扶著慕雲秋走到近前,女子才冷著一張臉,微微福身見禮,“竹筱見過主子,見過夫人。”

慕雲秋早已察覺到竹筱那種異樣的眼神,將她視若敵人的人,大概就是他家夫君的愛慕者嘍。不過,她倒是沒想過這酒苑會是夜庭的,怪不得方才在車上時,他會說隨便喝。

慕雲秋笑著將竹筱扶起,打量一番,回身看向蕭廷,“夫君,既然酒苑是自己人的,那你今日更當是不醉不歸了。”

蕭廷臉色一滯,見慕雲秋笑的意味深長,看一眼竹筱,方明白,點點頭,“夫人喜歡便好。”

“如此,還要勞煩竹姑娘多多擔待了。”慕雲秋的禮從來不隨流,見了蕭蘭是衣裙,見了這竹筱,便是一個淡淡的眼色。

一個人的善惡,一打眼,她慕雲秋便能看個大概。

蕭蘭的冷,是為了保護自己,而眼前的這位,皮笑肉不笑,典型的笑麵虎,看來,以後喝酒,還是要當心些才好。

竹筱淺淺一笑,看一眼蕭廷,“夫人見外了,這酒苑本就是主子的,夫人自同是主子,竹筱便當盡心伺候。”

慕雲秋也淺淺一笑,便要與竹筱相攜著進酒苑。

“夫人,酒苑路不好走,還是小蘭陪著你吧。”蕭蘭也看到了竹筱的眼神,自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盧果也跟著湊過來,“嫂夫人在京城別院的時候,便是我伺候著,還是我陪著吧。”說罷便湊過來,與蕭蘭一左一右,將竹筱隔到了一旁。

蕭廷不是看不出來,他隻是覺得,竹筱即是自己人,應當早就聽說了他這些日子來對慕雲秋的心思,自然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嫂夫人,你可小心些,竹苑的路全是石板路,剛下過雨,濕滑不好走,還是扶著些穩當。”

盧果說著,回頭瞪一眼蕭廷。仿若在說:你自己媳婦自己不知道護好,還要勞我們兩個幫你操心,你也過意的去?

蕭廷無奈的搖搖頭,看一眼同是一臉無奈的慕雲秋,走上前,將慕雲秋打橫抱起,徑直朝著酒苑裏麵走去。

“竹筱,她不是你能動的人。”

蕭廷抱著慕雲秋走了,蕭蘭才回身看向竹筱,冷聲警告道。

蕭蘭的話剛落下,盧果也回身看著她,冷嘲熱諷道,“女人年紀大了,看到比自己年輕的,便妒忌的要死,你要知道,人家的好不是靠年紀來定,是看心!”

兩人說完,回身快步追上蕭廷。

看著兩人一臉緊張的樣子,回想一下他們方才說過的話,竹筱心中甚是不悅。隻是,不等她從蕭蘭和盧果的話中回過神來,身後又來了一個重量級的警告。

“你要記住,你的所有一切都是主子給的,你若是讓她不痛快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的。”

蕭青的聲音比蕭蘭更冷,竹筱不由深吸一口冷氣,若有所思的看著最前麵被蕭廷小心護在懷裏的女人。

身份,她也查過,一個騎馬征戰沙場的女人,便是懷孕,也用不著這麽多人如此護著,可她偏偏就是有那個本事,讓他們隻圍著她轉,看來,此人在主子的心中,確實位置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