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露一手
很快,冷霜就取來了炭條,冷雨找來了忠寶。
“小姐,全叔和幾位爺一起去了田裏,隻有忠寶在家。”冷雨喘著大氣說道。看起來,她一定是快跑著去的。
忠寶是一個十分忠厚老實的十五歲少年,因常住山中的原因,他的臉色黝黑健康,見到靜月,臉上飄過一些羞赧。“二小姐,您找我有什麽事情?”靜月上麵隻有一個堂姐靜珂,平時府裏的下人都習慣喊她二小姐,而且祖父吩咐莊子裏的人沒有主仆之分,皆以“我”自稱。
靜月友好地看他一眼,說:“你先等等,我畫完再告訴你!”轉身,靜月就在冷葉事先擺好的白紙上,用炭條畫起了木製風箱的內部簡易結構圖。
畫完後,靜月讓忠寶近前來。一開始,忠寶有些猶豫拘束,但是看著靜月坦誠親和的雙目,終鼓足勇氣走向前。
“這是風箱的內部建構圖,這四處分別是活動閥門,這是推拉板,這是拉手,這個底部是出風口。它的整個形狀是長方形,看起來就像一個長方體的盒子,為了修理方便,最上麵這塊木板最好是鑲嵌在上麵,可以取下來的。閥門的小木板記得要薄一些。”靜月仔細叮囑道。
忠寶一臉新奇地看著靜月指給他看的畫,雖然小姐嘴裏有些詞他聽不明白,但是看這個簡易圖,他還是很快就能做出來的,隻是不知道這個物件是做什麽用的。
不過,已經有人快他一步問了出來,這就是偷懶回來的宋景瑞和宋景寬:“這是做什麽用的?”
靜月剛才就察覺到他們進了屋,因為正和忠寶講解,就沒有和他們打招呼。
“月兒妹妹,這是什麽啊?”宋景寬不死心地繼續問一遍。
靜月故意逗他們說:“先不告訴你們,等忠寶做好了,你們就知道了。”
“忠寶,快,快去做。我要看看這到底有什麽用!”宋景瑞也是個急性子,一有新奇的物件,他心中就像有幾千隻螞蟻在撓癢癢,非要弄明白不可。
忠寶見大家都用火熱地眼神看著自己,也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跐溜”一聲就不見了身影,沒過一會兒院子裏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宋景瑞他們都太好奇了,枯燥無聊了這麽長時間,好不容易有件新玩意,他們都不想錯過,於是跟著忠寶就來到了院子裏。
靜月也想看看忠寶的木工手藝,說不定以後用到他的地方多著呢。
身邊一下子圍著幾雙熱切的眼睛,忠寶有些緊張,也有些壓力,但更多的是信心,這可是主子單獨讓他做一件看起來十分重要的事情,他可不會以為二小姐是沒事做,讓他做個玩具玩。
兩個時辰後,忠寶人生中的第一個風箱,終於完成了。他見靜月滿意地衝自己點點頭,憨厚地一笑。
看著這個新奇的小盒子,宋景寬圍著它繞了好幾圈,不解地說:“月兒妹妹,這到底是做什麽的?看起來不適合放首飾,也不適合放衣服,真是奇怪!”
宋景瑞同意地點點頭,冷雨、冷霜幾個丫鬟和後出來的蘇嬤嬤也整不明白,靜月讓忠寶做這樣一個奇怪的木箱子做什麽。
這時,從田地地幹完活回來的宋老爺子等人,見家裏的幾個小的,站著圍成一團,不知在做什麽。
“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宋老爺子一出聲,宋景瑞和宋景寬馬上就轉身,自動讓出了一個道。
“這是什麽?”宋戰明和宋景瑞一樣,也是個好奇寶寶。
宋戰遠、宋戰傑、宋站偉和宋全等人也都一頭霧水地看著院子裏的這個明顯剛做好的木箱子。
靜月走到木箱子跟前,蹲下,然後一邊推拉著風箱的拉手,一邊給大家解釋:“這叫風箱,是助火的工具。你們看,我這一推一拉之間,這個出風口是不是有很大的風力?”
順著靜月眼神所示的方向,大家看到果然如靜月說的那樣,地上的木屑被木箱中間底部口裏出現的風吹得很遠。
這時,冷雨突然大聲說:“小姐,我明白了!這樣以後做飯就不用扇子和吹管了,隻要這樣輕輕一拉,就會有很大的風。”
“聰明的丫頭!”靜月站起來,看著一臉欣喜的冷雨誇獎道。
宋老爺子盯著靜月口中的風箱看了幾眼,又朝著幾個兒子看去,發現他們也正看著他。在一個小丫鬟的眼中,風箱也許隻是一個助火的好工具,但是在他們這些常年和兵器打交道的人眼中,這可是一個極大的利器。
“月兒,這是圖紙?”宋戰遠走到忠寶麵前,發現他腳邊的凳子上有一張簡易的風箱內部結構圖。
靜月點點頭:“是的,爹!”
宋景瑞、宋景寬和宋戰明早就忍不住手癢,一個個推拉起風箱來。
試玩之後,都嘖嘖稱奇:“真沒想到,推拉起來這麽輕鬆,而且用手試了一下,風力很是強勁。”
“沒錯,這要是風箱和出風口再大一些,鐵匠打鐵時不知要省多少勁。”宋景寬隨口說道。
正是這句話,一下子讓大家陷入沉默之中。戰場之上,除了人多,更重要的就是兵器,如果兵器打造的越好越快,勝算也就越大。曆來,兵器的製造都比較費時間。
靜月是真的沒想到,她這個不起眼的靈機一動,竟然可能改變戰爭的勝敗。突然,她有些後悔製作風箱了。
似是看出靜月眼中的悔意,宋老爺子鄭重說道:“放心,我溪朝國從不主動挑起戰爭。風箱之事,不可讓外人知道,明白嗎?”最後這句話,是對院內所有人說得。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隱約察覺,眼前的這個風箱看起來簡單易做,不起眼,可真要運用起來,也是大有用處,尤其是在煉鐵上。
宋戰遠將風箱的圖紙折疊好放進了自己的懷裏,靜月沒說什麽。因為她知道,即便自己說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這裏的人,和現代人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思想與曆史累積,注定在往前走的過程中要踏過很多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