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閎生生把這一口火壓下去。

“吃吧。”季閎被他攪得心累,把買回來的小吃放在雕漆桌子上。

虞瑾懶得下床,季閎便端著碗一口口喂給他。

季閎寵得他,寵得簡直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再吃點。”季閎撕下個雞腿喂給他:“好吃,可入味了。”

虞瑾其實已經吃不下了,但看著季閎,也是沒了脾氣才又吃了一個雞腿。

季閎瞧著他實在不想吃了,才把剩下的麵和那隻雞都打掃了幹淨。

季閎武將出身,能吃的很。

白芷撇撇嘴,嘴角噙著不屑,她轉身就要走,身上的羊皮卷卻掉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停在季閎腳邊。

季閎看了眼虞瑾,餘光中掃到他緊握的手掌,卻沒有管,隻是拾起羊皮卷。

“侯爺……那是奴婢的東西,侯爺還是還給奴婢吧。”

“你當我傻是嗎?”季閎冷笑一聲,用手指彈了一下羊皮卷上的鋼鐵:“狼圖騰……嗬。”

他眼裏滿是嘲諷,斜了白芷一眼,語氣很淡,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壓來:“還是說……你是遊蒙人?嗯?”

白芷佯裝鎮定:“侯爺再說什麽?不過是奴婢在集市上瞅著這羊皮卷有些稀奇,買來玩的,侯爺要喜歡,明天奴婢再給您買上一百個。”

“一百個?”季閎拿起虞瑾的茶杯細細端倪起來,他忽然變了個人一樣,冷笑一聲連眼睛都不動,把茶杯砸向房梁,十五下意識地從房梁跳下來。

一時屋內安靜無聲。

季閎笑了,打開那羊皮卷,是遊蒙語,他看不懂……

“虞瑾啊虞瑾,你可真是好樣的。”季閎輕輕笑著,看著那人臉色蒼白:“你這是拿著我的真心去喂狗啊!”

他手上用力,漆雕桌子驟然四分五裂。

白芷還想說什麽,卻已是在季閎的心上拱火。

季閎看她,冷冷一笑:“你想死是不是?”

白芷還要逞強,道:“本身就不是什麽大事,侯爺卻非要動那麽大的肝火……”

她話還沒說完,季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冷漠:“動了肝火?”他嗤笑一聲:“你應該慶幸我還有幾分理智,不然我直接砍了你的腦袋!”

他把手一鬆,白芷摔到地上,赤紅著臉咳嗽不停。

季閎看向虞瑾,冷笑道:“要不你今天就都說給我,要不一封和離書,咱倆一拍兩散。”

虞瑾似是被他的言語刺激到了,抬頭看他,眼睛裏布滿紅血絲,他聲音嘶啞:“你說什麽?”

季閎看他,即使到了這種地步,他依舊舍不得,隻好又道:“說清楚了,說不清楚……”

他疲倦的揉揉眉心:“你就讓我先靜靜吧……”

他話才說完,虞瑾一口血吐出來,染在被子上,鮮紅一片……

季閎上前一步扶住他,五髒俱焚的著急,不等開口,虞瑾推開他。

像是不知道從哪出來的惡鬼,死死盯著他,虞瑾笑了,笑得荒唐,連眼淚似乎都要出來了,他嘴裏都是血,血梗在了喉嚨裏:“好啊,和離啊……”

他這話才說完,一口血又嘔出來,臉色白得像是如同薄紙一般。

“我錯了我錯了祖宗!”季閎肝膽欲裂,心疼著急的不知道怎麽好了,半跪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你打我成不成?!快別糟蹋你自己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就是嘴欠,啊?!我不和離啊,打死都不和離!”

一邊給十五怒喊:“快去請我師父啊!!你要看著你們家皇子再吐幾口血才能動嗎?!”

十五也是嚇傻了,點了下頭,一溜煙的跑遠了。

虞瑾牙呲欲裂,滿目通紅,他冷冷一笑,看著季閎已是傷心至極,他拍拍自己的心,又看著他,眼裏不知是淚還是什麽,既扭曲又瘋狂,卻是心痛得又嘔出一口血來。

季閎恨不得現在就抽死自己,他都帶了哭腔:“我真錯了,真錯了,虞瑾。我求求你了,你別和我置氣,嗯?”

虞瑾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一樣,可他又是那樣的傷心,傷心到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痛快。

他推開季閎,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虞瑾說我,咳嗽不停,血止不住的往外嘔著,他出了滿頭的虛汗,眼下也發了青……

季閎一把摟住他,虞瑾在他懷裏發著顫,脆弱的仿佛閉上眼就再也起不來了一樣。

季閎真是恨透了自己,他握著虞瑾的手,突然冷靜了:“你要是敢死,我就和你一起,你別嚇我了,虞瑾……”

虞瑾似乎聽不到他說話了,身體冰冷,眼皮無意識的輕輕合上,渾身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月華……月華!!”白芷突然發瘋了一樣爬過來,她哭得聲嘶竭力,滿目的恨意盯著季閎:“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他身子不好,從小就是。”白芷像失了魂魄一樣的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我說了誰來了都不應該叫他來,他……他……”

說著說著,白芷便神情恍惚,像是已經死了一樣,睜著眼倒在地上。

“怎麽了這是?!”齊穀子一進來看見一屋子的不死不活。

季閎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樣,哭著道:“師父!你救救月華!你救救他!”

齊穀子也顧不得白芷了,大步上前,一摸上脈象,恨不得給季閎個嘴巴:“滾邊去!”

一邊寫上兩味藥材塞給季閎,他拿起銀針先紮向人中,勞宮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