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

“他對我還是好的,隻要我不和他爭那個位置。”虞瑾笑了:“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已經搶過來了,剩下的,於我不過都是爛泥。”

“什麽東西能使你這麽寶貝?”

虞瑾連頭都未回,隻是用手指向季閎。

季閎往後看去,隻看到了一個琉璃花瓶,他不禁顫悠悠:“這瓶子有那麽寶貝?”

虞瑾大笑幾聲:“榆木疙瘩。”

便撂下筷子走人,他道:“三日後就是你的及冠禮,我給你挑了幾件衣服,過來和我瞧瞧。”

季閎眼眶一時濕了,卻隻答了一句:“哎。”

季閎從失了老爹的那一刻起,就沒享過幾天舒服的日子,直到遇到虞瑾,才嚐到被人當成個寶貝護在心窩裏,是什麽滋味。

虞瑾待他好,疼他疼得比疼季殊恩還要多上幾分。

22 熊孩子叛逆

虞瑾總是教季殊恩讀書認字,季殊恩卻更像季閎一些,玩心太重,像匹小野馬。

“父親……”季殊恩垂著頭,不敢多說話,隻是有些心虛還有點害怕。

虞瑾隻看他一眼,便笑了,三分淡薄七分通透:“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太像你爹爹。”

季殊恩不解的抬頭看他。

隻見虞瑾寫完最後一筆,眼神有些溫柔:“你最大的福氣,也是太像你爹爹。”

季殊恩喉嚨幹癢,卻說不出話來,他隻攥緊了拳頭,有些不服氣和不甘心:“父親……”

“下去吧。”虞瑾淡淡放下筆,站起身來,“我今日也有事,你便自己出去玩吧。”

季殊恩看了虞瑾許久,才應下來:“是。”

虞瑾越過他,恍惚笑了一聲,停留片刻道:“你這隱忍的樣子倒是隨我,若是季閎,怕敢直接掀了我的桌子。”

雖是這樣說著,虞瑾卻是笑著便走了出去。

季殊恩心裏微微熨貼幾分,說不出來的滋味在他心裏徘徊,於是他走過去看著虞瑾剛寫的大字。

竹齋眠聽雨,夢裏長青苔。

是一首小詩的前幾句,虞瑾沒默完,隻是寫了這兩句。

季殊恩讀著讀著,不知怎生了幾分寂寥的心思。

“嘿!”季閎拍拍他的肩:“做什麽呢?”

季殊恩喚了一聲爹爹,把虞瑾默的詩給他看。

神人如季閎,安靜了片刻,鬼斧神差的來了一句:“你父親準是想吃竹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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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瑾說的沒錯,季殊恩還是最像季閎的,於是接話:“竹筍炒肉?”

季閎摸摸下巴:“燉湯也不錯。”

“爹爹,父親說我最大的福分……就是像你,是不是我不像你,父親就會不要我了。”季殊恩望著季閎。

季閎彈了他的腦門:“你聽你父親胡謅呢,他是疼你的,若是不疼你,教你讀什麽書?古往今來,你見過哪個有出息的大字不識?”

“他是對你寄予厚望,更何況你這背書背不下來肯定惹他生氣,我小時候在他身邊,就因為背不下書,被他生生按著抽了好幾板子,抽得手都腫了也不見他心疼,你父親就從沒抽過你吧?”

瞧著季閎滿不在乎的樣子,季殊恩擦了下眼淚:“我覺得父親不喜歡我。”

“你可真是個小黏人鬼,你父親若是說了讓你傷心的話,你就撅回去,你瞅瞅你,跟我哭什麽,走!”

季閎拉著他的胳膊,上了虞瑾書房去,虞瑾正準備著季閎的及冠。

“瞅瞅你,把這小鬼頭欺負哭了,我可哄不好。”

虞瑾笑了,看著季殊恩:“這是怎麽了?”

季殊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父親不喜歡我……”

虞瑾愣了一下,才笑了:“你是真欠打。”

季殊恩看他,哭得鼻子都紅了:“父親說我像爹爹!若是不像就該不要我了!反正我不是父親親生的!”

“小白眼狼樣。”虞瑾淡淡笑著。

季閎低眉嗬斥季殊恩一句:“胡說些什麽?!”

“本來就是!我是爹爹撿回來的,所以寄人籬下,父親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

虞瑾笑著,聽著季閎罵季殊恩,半響才道:“你哪懂什麽寄人籬下?你若是懂,就絕不敢當麵來問我。”

“若不是我和你爹爹寵著你,你以為你能在這大呼小叫,你不過是覺得我不夠疼你,想借著你爹爹的手,跟我撒撒嬌,鬧鬧脾氣罷了。”

季殊恩哭愣了,擦擦眼淚,跑到虞瑾跟前:“你不生我氣?”

“我這輩子生什麽,都不想再生氣了,前半生的傷心事夠多了,我倦了也累了,你若是有點良心,也不會到我跟前跟我叫喚,可你叫喚了,我就更不生氣了,我跟一個沒良心的小崽子生什麽氣呢?”

季閎皺眉,眼裏雖是有些心疼,卻還是道:“月華……”

“夠了。”虞瑾收起笑意,他不笑時眉眼間半點慈悲都瞧不見,隻剩下如風如雪的冷漠,他是天胃潰瘍,從小就在萬人之上,該怎麽拿捏人心,虞瑾比誰都清楚。

“季閎,我隻問你,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說得清清楚楚?”

季閎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半響垂下眼角,又看他:“你別氣。”

隨後看著季殊恩道:“你父親是真被你傷了心,你自己求他吧。”

季殊恩澀澀發抖,最終隻是哭著抱上虞瑾的腿:“父親……父親……”

虞瑾不為所動,隻是閉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氣,隨後道:“起來吧,別在我麵前眼巴巴的哭,鬧心。”

季殊恩起來後,不敢再哭,隻是握著虞瑾的手,虞瑾的手生得白而修長,像是白瓷般帶著骨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