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兒,看見冬哥兒了沒有啊?”沈清還想誇誇他們家小哥兒勤快,結果一轉身人都跑得沒影兒了。

“沈叔,冬哥兒去茅廁了。”清和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趕緊按之前說好的回答。

“懶驢上磨屎尿多,這孩子……”沈清嗔怪道,繼而轉身拿出一個水壺遞給清和。

清和趕緊說道,“沈叔,我帶了水的。”說著還把自己的水壺拿出來給沈清看看。

“我知道你帶了水,隻是我這水壺裏麵可不是水,趕緊嚐嚐!”沈清被水壺直接塞到清和手裏。

不是水?

清和接過水壺,被上麵的蓋子一打開,一股子香味飄出來,沁人心脾。

“梨湯?”清和有些驚訝。

沈清點點頭,“我們院兒裏梨樹上的梨子都熟了,昨天便讓你李叔打了些下來,熬了一鍋梨湯,用井水冰了一晚上,今天剛好可以喝。”

清和抿抿嘴,越聽沈清說,越覺得自己的喉嚨又幹又澀。

“快喝吧,潤潤喉嚨。”沈清說道。

“嗯。”說罷清和便拿起水壺喝了一口,又冰又涼,其中夾雜著一股梨子淡淡的香甜。

“味道怎麽樣?”

“好喝!”

沈清一臉笑意,突然注意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顧景明。

“明明今天怎麽了?”沈清問道。

若是平時,他定是跟清和形影不離,今天怎麽肯自己一個人待著了呢?

清和聞言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還在低頭“修草帽”的顧景明,然後轉身麵露慚愧地說道,“沈叔,對不起,明明……明明把你的草帽弄壞了。”

“所以他就是為了這件事一個人在那邊待著?”沈清問道。

清和點點頭,“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他會糟蹋東西,誰想今天……沈叔,對不起。”

“傻孩子,不就是一頂草帽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沈清扭頭看著忙忙碌碌的顧景明,緩緩說道,“你怎麽確定他一定是在糟蹋東西呢?你看……”

清和順著沈清的視線看去,隻見除了地上之前的那頂草帽外,顧景明的手上竟然還有一個類似草帽的東西。

“那是……”清和一臉訝異。

沈清拍拍清和的肩膀,“去吧,把梨湯拿過去讓明明也嚐嚐。”

……

本來平淡無奇的稻稈,在顧景明的手裏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層層交疊,不一會兒散落的杆子就被緊密地編製在一起。

看著手裏已經有了形狀“草帽”,顧景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

“幹什麽呢?”

顧景明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就要把手裏的半成品藏起來。

“不用藏了,我都看見了。”清和輕聲說道。

顧景明略微有些失望,抬起頭看著清和的發亮的眼睛打著商量道,“清和假裝沒有看到好不好?明明還沒做完呢。”

清和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把那個扮成平從顧景明的手上拿了過來,左看看右看看。

“明明還沒做好呢。”顧景明小聲嘀咕道。

清和不動聲色又把地上的那頂真正的草帽拿了起來,背麵剛才的那個窟窿已經被補上了,若是不認真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所以你剛才弄壞它是為了學怎麽做草帽?”

顧景明點點頭,而後趕緊補充道,“明明給沈叔做個新的!”

“做這個幹什麽呢?”

“李叔給沈叔做,明明給清和做!”顧景明開心地說道,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清和已經因為他這句話臉蛋紅得不成樣子了。

明明是個隻有五歲智商的小漢子,怎麽偏偏……偏偏每次都能做成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清和在臉上的熱度進一步升溫的時候連忙給自己灌了一口梨湯,而後心裏的燥熱才姑且消下來。

顧景明站在邊上眼巴眼望地看著清和,做了這麽半天的活兒,他早就渴了。

“明明也想喝水。”

清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給人送梨湯的,怎麽自己倒一個人喝上了?

“給你。”清和紅著臉把水壺遞給顧景明,隻喝了一口,顧景明就整個人興奮得不成樣子。

“清和清和!甜的甜的!”顧景明興奮得說道。

“嗯,是沈叔熬的梨湯。”

“沈叔好棒!”顧景明大聲說道,“明明要幫他做一個大草帽!”

說著立馬又做到地上去開始自己的“工作”。

而就在這時,去“茅廁”的冬哥兒回來了,臉上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

“冬哥兒……冬哥兒?!”

“啊?”

冬哥兒一臉無神,清和見狀心裏一緊,快走兩步挽住他的胳膊往沒人的地方去了。

“發生什麽事兒了?”清和開門見山,他剛才走的時候也是高高興興,怎麽回來的時候跟變了個人似的?

“是不是趙鴻欺負你了?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去找他算賬!”

清和跟冬哥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沈清對他又多有照顧,在清和的心裏自然早就把冬哥兒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若有人敢欺負冬哥兒,他必定是第一個幹不的人。

“沒有沒有!”

見清和氣呼呼地就要去找人算賬,冬哥兒趕緊拉住他的胳膊,然後順勢貼上他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鴻哥哥說他要去參加秋試了。”

“這是好事兒啊!”清和說道,“等他考上了不就能來跟沈叔提親了嗎?”

冬哥兒苦著一張臉歎了聲氣,言語中充滿了無奈,“說不定我們兩個人就此分道揚鑣了。”

冬哥兒這邊正哀愁地感歎著,誰想清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跟秀才老爺在一起時間長了,我們冬哥兒也能出口成章了啊!還會說‘分道揚鑣’了呢!”

“哎呀!”冬哥兒又氣又羞,“我跟你說正經事兒,你還來取笑我!”

“好啦好啦!”清和細聲說道,“我之前沒怎麽見過趙鴻,可這幾次的接觸後,卻不覺得他是什麽勢力之人。如果他真的想找個官家小姐,又何必在秋試將近之際跟你表明心意?再者你若認為他隻是跟你玩玩,那這段時間他可曾對你有什麽逾越之舉?”

冬哥兒趕緊搖頭,小腦瓜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他可是個正人君子,再說他是不會玩弄我的!”

“既然這樣,你又擔心什麽呢?如果是擔心裏正爺爺一家不同意,我看大可不必”,清和突然想起什麽,一臉壞笑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桂芳嬸子可是還向我打聽你呢!”

“打聽我?”

清和點點頭,“我看啊,說不定就是想給趙鴻相看夫郎呢!”

“誒呀!”冬哥兒的小臉蛋跟火燒似的,任誰聽了這話都是會害羞的吧?可也就過了一小會兒,冬哥兒就又泄了氣。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也許是話本看多了,書裏的每個窮書生最後都去娶個出身高貴,才貌俱佳的官家小姐。

再看看自己,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哥兒,長相吧,雖然不醜但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更重要的是自己對他的仕途幫不上一點兒忙。話本上寫的都是窮書生娶了小姐之後在嶽父的幫助下當了大官。要是娶了自己,也隻能在父親的幫助下當個獵戶……

“冬哥兒,這些都是你的想法,你問沒問趙鴻是怎麽想的呢?”

“鴻哥哥怎麽想的?”

“你覺得娶個官家小姐對他好,可他自己也這麽認為嗎?”

冬哥兒一時發愣,腦海中映出的都是趙鴻更精跟自己說過的話。

“冬哥兒,能把你娶到手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