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果然有人找了過來。

正逢晌午,清和正在廚房做飯,隻聽門外熙熙攘攘的,過了一會兒,竟響起一陣敲門聲。

清和開門一看,被門外的陣仗嚇了一跳。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自己家門口,後麵還跟了十多個侍從。

清和正要說話,隻見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二十歲的男人從裏麵出來,這人長相和善,通身的氣質是想學也學不來的。

男人從車上下來,先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小哥兒家的房子修建得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啊!”

清和微微一愣,而後問道:“你是?”

“前些日家仆多有得罪,在下這裏給小哥兒道歉了。”男人雖然臉上透著微笑,但卻讓人有股子難以言明的緊張感。

清和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氣派的男人就是慶餘齋背後的人。

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麽年輕!

“不知道在下可否有榮幸進屋喝杯茶水?”男人問道。

清和不動聲色:“請。”

兩人一前一後相繼進屋,那些隨從們則十分自覺地守在門外。

“不是什麽好茶,還請擔待。”清和遞上茶杯。

男人接了過來,聞了聞,道:“自有一番滋味在其中。”說罷,便飲了一口。

“你今天過來是為了……”清和欲言又止。

男人聞言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而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清和行了個大禮。

“你……”清和被他嚇了一跳,臉上有些慌張,隻聽男人輕聲說道:“家裏的惡仆竟然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在下心中有愧!”

清和慢慢穩住心神,眼前這男人說話極為誠懇,但他有些搞不懂如此權勢人物,為何會對自己行此大禮……難道是為了桃花酥?

“這個就是我給您的賠罪之禮!”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帕子。

清和眉頭微皺把東西拿了過來,層層打開,直到看到裏麵的東西,心裏一驚。

“早就聽說小哥兒膽識過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清和麵上微慍,把手裏的帕子又重新包裹起來放到桌子上,“你今天過來到底是為什麽?”

“哈哈……”男人輕笑兩聲,“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給小哥兒賠禮道歉,帕子裏的是家中刁奴的手指,如此賠罪,還望小哥兒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賠罪給人送斷指?這其中到底是道歉的意思多些,還是威脅的意思多些?

清和不由得頭皮有些發麻,這男人從進門開始就笑意不斷,可做出的事情卻無一不讓人感覺心裏發涼。

“既然他已經得到了懲罰,這件事就算了吧。”清和說道,“隻是你這次找上門來怕是不隻是賠禮道歉吧?”

“確實還有一件小事兒想跟小哥兒商量一下。”

“桃花酥?”

“聰明!”男人打了個響指,“看來小哥兒應該已經聽到風聲了,不知道小哥兒作何打算?”

“那你又想讓我作何打算?”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幾聲,隨後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正色,“不知道小哥兒是否願意入股慶餘齋?”

“入股?”

“小哥兒隻要讓桃花酥三個字印上慶餘齋的名字,之後便可以一直享受分紅。”

竟然不是把方子直接買下來,而是讓我入股?

男人似乎猜到了清和的心思,不慌不忙地淡淡說道:“小哥兒既然跟榮安堂的錢掌櫃交好,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啊,這麽半天忘了自我介紹,在下紹安,是慶餘齋的老板,之前你見到的鄭浩是我雇來打理鎮上分號事務的掌櫃,卻沒想到做出這等糊塗事,還請小哥兒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男人的臉上始終透著一股柔和的光,可清和卻不敢放鬆警惕,單憑一開始他拿出來的那節斷指就已經足夠讓人心生寒意了。

原來是看在錢掌櫃的麵子上,所以才有了入股這回事兒。

“不知小哥兒意下如何?”

“好。”

早在這人來之前,清和心裏已經有了決定。這人既然有能力讓縣太爺都禮讓三分,自己一個鄉下的小哥兒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他根本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毀掉自己現在擁有的生活。

本來已經做好把桃花酥的方子交出去的準備,卻沒想到喜從天降,竟然讓自己入了慶餘齋的股。對此,他當然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可是……

“入股可以,隻是我想知道之後的分成會怎麽分?”

男人伸出四個手指,“小哥兒可以分得四成收益,這個數不說在鎮上,就是在京城也是少見的。”

“五成。”清和麵不改色。

小哥兒莫不是在說笑?”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清和淡淡道,“四成隻是桃花酥的售賣分成,還有一成是——名額。我想這也是你不辭辛苦過來找我最主要的原因吧?”

男人聞言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恢複常色,“唉,你這小哥兒倒是精明,好吧,就五五分成。”

兩人當場就簽下了契約,臨走之前男人還命人把馬車裏的東西都卸了下來。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清和看著已經堆成小山的禮品盒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這些東西你還是拿走吧。”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朋友了,朋友之間送個禮物,理所應當。”男人說罷轉身上車,“那麽從明天開始在下就每天早上派人過來取糕點。”

“等一下!”清和快走幾步,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男人,“既然你說了是朋友,那我便也送你一份禮物。”

男人狐疑接過,發現紙上寫的竟然就是苦苦追尋的桃花酥秘方。

“這?”

“既然已經簽了契約,這方子你便拿去吧。我想以你一個慶餘齋老板的身份,斷然不會毀約欺負我一個鄉下的小哥兒吧?”

“自然,小哥兒隻管在家等著收錢便是,這方子在下就謝過了。”

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清和心裏這才算是鬆了口氣,這個男人通身的氣場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縱使他從始至終都在微笑,可就是讓人感覺緊張。

想到桃花酥的方子,清和總歸有點兒心疼,不為別的,就為這是爹爹留給自己的最後一樣東西,可轉眼又想到若是爹爹還在,應該也是同意自己這樣做的。

糟了!灶上還煮著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