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神官過了很久之後,才回到了城主府的宴客廳,這次他沒有再跟伊希斯計較,因為祝禱的時間已經到了,雖然是個冒牌神官,但既然是聖殿借著這個祝禱守夜的名頭逼得伊希斯非來不可,那麽,正式的儀式總是不能少的。
如果不是上次的守夜,伊希斯他們全都沒到,城主府的大宴以他的身份,還真不用來。隻是這次不但是伊希斯,就連羅德領主也一道來了,讓城主很是驚悚了一陣。
“我說……怎麽這些神官好像跟以前作祝禱的時候不太一樣?”
“我也覺得,你看那個,不知道在往哪看……一點也不專心。”
禱告才剛剛做到一半,還沒開宴誦詩,很多人就已經發現了今天的神官明顯不在狀態,一個個的禱告詞都念得十分生疏,比起拉爾神官以前催人淚下的表現,這些神官隻能算是業餘水準。
“可能是人手不夠,聖殿臨時派來的神官,還沒主持過禱告和節慶吧。”
“真有可能。海皇祭的節慶,聖殿肯定也很忙,能抽調人手到艾爾達這麽個小城來,已經很不錯了。”
“唔,看著伊希斯少爺和莉薇娜小姐的麵子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聽著一群人在旁邊小聲議論,夏維一眾會心一笑,各自警惕,卻也不做聲。
既然這些頭狼要披著一身羊皮,就讓他們披好吧,被揭穿了真麵目,性急咬人了,可不好辦。
長達三個半小時的祝禱終於完成了,大概是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繁文縟節,那桑切斯神官從宴客廳中央的高台上走下來的時候,腳步都有幾分虛浮。
“真是辛苦,也不知道聖殿給他們什麽好處。”夏洛璐撓著頭,小聲笑道,“反正是外族的法師,不然,我們去跟他們打個商量,看我們能不能比聖殿出多點,然後大家拉拉手好朋友算了?”
夏維,希倫,伊希斯,連帶趴在伊希斯肩頭的潘朵拉,一致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雖然說了是要守夜,但這些神官自己都沒法守了,所以祝禱完之後,一直到第二天的午宴都沒什麽事,城主把夏維他們安排在二樓的幾個房間休息。
“明天的午宴伊希斯可以不用參加了,今天麻煩各位了,謝謝。”羅德領主站在馬車的車門前,對夏維他們深深一禮,他身後的伊希斯同樣感謝地俯身,道了聲謝謝。
夏維偏了身避過了羅德領主的禮,而希倫和夏洛璐都神色如常地受了,臨到上馬車的時候,希倫對伊希斯道:“這次來的沒有提亞馬特王族級別的法師,所以才險然過關,回去的路上也一定要小心,我不在你旁邊,他們既然特意調了這樣一群法師過來,就不會放過下手的機會。”
羅德領主代伊希斯點頭道:“多謝希倫大人提醒,今天的這輛馬車是加持過靈力屏障的。”
希倫搖搖頭:“在城主府裏,我和你兩人坐鎮,他們也忌憚賓客的眼睛,不敢公然動手,但如果回去的路上隻有你保護伊希斯,他們完全可以再來一次強殺。”
羅德領主微笑地再次欠身:“不會,那位告密者說了帕托聖殿的蘭妮主教沒有像上次那樣,發布強行擊殺的命令,恐怕他們也擔心這一批特意求來的援軍,再回不去了。”
夏洛璐朝著伊希斯揮揮手,打了個噓笑道:“聖殿裏對蘭妮如此年輕就成為一殿主教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她容不得再有任何損失。”
“總之,一路小心。”夏維深感前世有手機的年代方便,如果有那東西,就算希倫不能明地送伊希斯他們回去,暗地裏也可以一路保持聯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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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主府的一晚上,基本上沒有人睡覺,節日的禮花聲一波接著一波,宴客廳賓客流連,神官沒有撤去,似乎還在尋找著夏維和希倫分開的機會。
不過上次帕托慘禍,希倫對自己那麽輕易就被從夏維身邊調走,而且還沒有聯係上,感到十分不安,之後加強了對夏維的心靈契約,如果沒有急事,也不會再離開夏維太遠。
就像前幾日夏爾府葬禮的時候,希倫也是先將夏維交托給了斯特恩,才出去找伊希斯。
希倫在夏維旁邊的房間睡覺了,愛麗絲和曼莎則在夏維的房間裏一道玩。
“咦?夏洛璐?這麽晚了,你賴在這兒幹嘛?”
愛麗絲是後到的,她坐在夏維的床上,手上抓著一把黑白石子好奇地看了很久,隨後抬起頭轉身的時候,才看到角落裏跟曼莎說說笑笑的夏洛璐。
曼莎抬起頭,一臉不悅:“大家一樣是睡不著覺,憑什麽你我都能來找莉莉玩,夏洛璐就不行?”
“因為……”愛麗絲一時語澀,看著夏洛璐漸漸移到她臉上的目光,似乎就對那張似笑非笑的俊秀麵龐失了反應。
瑪雅迦樓羅族,是民風很開放的民族,年輕男女並沒有什麽大防之說,因為這件事,夏維遲疑了很久,最後還是很認真地問了希倫,迦樓羅族人年少時可以肆意,婚後也大多有情夫情婦,那……他們還要結婚幹什麽?
希倫當時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不止,卻沒有回答。
不過長大之後夏維漸漸明白了,迦樓羅族的婚姻大多都隻是家族之間的契約而已,雙方也許毫無感情,但他們會欣然結婚,婚後又各自為政。
因為迦樓羅族的這種民風,所以現在愛麗絲當然也不會是因為夏洛璐是個俊秀美少年而排斥他,她隻是不能理解,她和曼莎與夏維已經認識許久,而認識這個夏洛璐才很短時間,為什麽看起來沒什麽區別。
自然地,無論是夏維還是夏洛璐,也都沒有告訴過兩個丫頭,這個俊美的妖孽黃金一代的身份。
“莉莉妹妹,那是什麽東西?”看著夏維床上那些被愛麗絲抓起的黑白石子,夏洛璐略一歪頭,出聲問道。
曼莎撇嘴一笑:“夏洛璐,那個叫圍棋,連愛麗絲以前都沒見過,以前莉莉教過我,所以今天準備房間的時候,我特意讓人做了一套放在莉莉的房間裏了。”
夏維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低頭道:“嗬嗬,玩具而已,你倒上心了。”
曼莎朝愛麗絲晃了兩下腦袋,十分得意地吐舌頭:“莉莉喜歡的我就放在心上。”
愛麗絲不屑地一哼:“你也就知道這什麽東西罷了,你會玩嗎?來玩給我看看?哼哼,就知道說……”
“懶得理你……”曼莎確實隻知道那什麽玩意,愛麗絲分明就是吃準了她向來不求甚解的性子,擠兌了她一番。
“那不如莉莉妹妹來告訴我們吧?”
夏洛璐斜靠在房間裏唯一的沙發角落上,柔軟的銀色的長發散淡地鋪開,一雙誘人的眼睛半笑地眯著,手裏端著一杯同樣是曼莎特意送到夏維房間來的綠茶,還冒著騰騰的霧氣。
“好吧。”愛麗絲和曼莎算是達成了妥協。
夏維心道這東西哪是一時半會能講清楚的?但這晚上總得玩點什麽,圍棋是教不了的,索性說了五子棋的規則。
愛麗絲和曼莎聽了果然感興趣,兩個人在棋盤上就辛苦地思索起來,夏維把寬敞的床讓給她們當桌子了,端了一杯茶和夏洛璐坐在旁邊,看她們兩個玩。
一邊看夏維心裏也一邊在琢磨,跟曼莎說起圍棋還是在帕托的紅蓮聖殿的時候,她閑時無聊畫了棋盤標注著玩,剛好曼莎進來找她,問起這個,她也隻是簡單地說了是什麽東西,曼莎居然就這麽上心,一顆顆石子跟她當時描述的並無差別。
伸手撫了一下手腕上曼莎跟愛麗絲一起送她的那個白令幽晶鐲,夏維默默沉下眉來。
如果說這個鐲子隻是無知少女表達友情,那這次在城主府的安排,也未免太著意了些。
“曼莎,你怎麽會想到要弄這東西來玩?”夏維在兩人下到膠著,正需要花費心神的時候,裝作無意地問道。
“嗯……城主府的布置我有參與啊,清理花園看到這麽一堆石頭,想起你上次說的,就找人打磨了一下。”曼莎的眼睛直直盯在棋盤上,隨口回答。
夏維笑了笑:“你記得真清楚,謝謝。”
曼莎一搖手:“城主叔叔都說了,你是我們艾爾達除了伊希斯之外頭等貴重的人呢,叮囑了許多遍,要把你喜歡的東西都搜羅進來。”
夏維神色微微鬆了一下,笑道:“噢……三天而已,哪用得著這麽費心?”
“嗯……”曼莎不再回答,專心投入到和愛麗絲最後的大戰中去了。
一盤一盤下著棋,時間過的很快,一晚上大多數時候總算是安靜的,當然不可避免地參雜著兩個女孩為悔棋、先後手等爭吵的聲音。
天頂的夜明珠燈罩拉開第一條縫隙的時候,不覺地,夏維也有了些困意,夏洛璐看到她打了個哈欠,笑著起身就準備出去。
而正當夏洛璐打開房門的時候,一個外衣的領口掛著領主府銀質家徽家仆就腳步一個趔趄,似乎是正準備敲門,就發現房門被人打開了。
“誰。”夏洛璐一看那領口的家徽,本是掛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起了一大半。
那家仆一大步進來,咚地一聲單膝跪下:“領主有請莉薇娜小姐、希倫大人,前往領主府莊園……參加伊索米雅小姐舉辦的海皇祭舞會。”
舞會?夏維和夏洛璐互看一眼。
誰會在城主府宴客的時候舉辦舞會?
而且進來的這個家仆,也沒有一絲通知舞會邀請應有的欣喜,反而是愁眉深鎖。
夏維腳步一跺,立刻推開家仆和夏洛璐,轉身再次打開門,一路小跑朝著希倫的臥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