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剩了一隻胳膊，程恒野還是很紳士地沈紉秋開了車門。
他拒絕了下屬幫忙的提議，單手撥動方向盤將車子開出了稽查處。
沈紉秋這才知道他昨晚都去做了什麽，離開沈家之後，程恒野沒有回家也沒回稽查處，而是去了司令府。
在司令府自導自演了一場自殺，成功把刺殺東瀛人留下的槍傷變成了營救司令的刀傷。
不止如此，由於司令府也受到了刺殺，魏虎覺得自己也受了委屈，不肯給東瀛人低頭，雙方的合作一時僵持了下來。
“你想去哪，今兒個消費我來買單。”程恒野單手轉著方向盤。
沈紉秋手肘支著車窗，“這麽大方，難道是你要當副處長了？”
她聽那個汪楚霖和張啟元說起什麽副處長的事兒。
程恒野搖了搖頭，“副處長讓他們搶去吧，我沒興趣。”
兩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就看見林敦化載著沈知錦的車子停到了一個奢華的洋樓前。
程恒野睨了一眼，“難怪。”
難怪汪楚霖會知道沈家的事兒。
他一腳刹車停在了林敦化前麵，沈紉秋抬頭看了一眼。
“這裏是金燈，是春城最大的拍賣場。”
程恒野解釋，朝著沈紉秋勾了勾手指，沈紉秋把腦袋湊過去，他卻指向了窗外。
金燈裏麵走出了一個穿旗袍的美豔中年女子，腰肢纖細柔軟臉上都是諂媚的笑。
“林二少好久不來了，這次是......”
林敦化抓了下油頭，偏頭看了一眼沈知錦，“我要訂婚了，給我未婚妻拍件珠寶。”
“這就是沈二小姐吧，好福氣啊，林二少出手最是大方了，沈二小姐也這麽漂亮，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啊。”
沈知錦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
她的確是不缺錢，但她家裏沒有靠山，有再多的錢也得低調，不像是林敦化這種家裏有做大官的公子哥兒，走到哪裏都被人敬三分。
“我二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還是咱們前段時間逼得太狠了，竟然讓沈知錦嫁給那麽個紈絝。”
話雖這麽說，沈紉秋還是不愛看沈知錦得意，也不喜歡林敦化。
尤其是不喜歡林敦化早上看她的眼神。
她轉頭看程恒野，“我今天什麽都可以要？”
程恒野頷首。
“我要給他們個教訓，程主任錢包夠不夠？”沈紉秋眸光靈動，像是林間的小鹿。
“舍命陪君子。”
程恒野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人，在沈紉秋即將下車的時候按住了她，竟然率先下車給她打開了車門。
“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沈紉秋意外。
“有人跟著我們。”
沈紉秋聽了程恒野的話想要回頭看，程恒野按住了她的腦袋，“別回頭。”
“你這個休病假的主任陪我出來一擲千金是不是太招搖了？”沈紉秋有點擔心。
現在程恒野的仕途直接跟她性命相連，她難免跟著提心吊膽。
“跟別人出來的話，的確有些招搖，但跟你出來剛剛好。”
他眸中笑意加深，攬著沈紉秋進了金燈。
老板娘蕪娘笑著迎過來，“程主任可是稀客。”
她又看向程恒野身邊的沈紉秋，“不用問，這一定是沈大小姐了，當真是國色天香，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沈紉秋總覺得這套詞剛才好像聽過一遍了。
蕪娘迎著兩人進去，遠遠就聽見一群人圍著沈知錦吹捧。
“二小姐不愧是沈家家主的女兒，自然不是什麽孤女能比的，那大小姐費了半天勁兒，程主任雖說是勉強答應了，但可從沒有在公開場合給她示愛過。”
“二小姐這才訂婚林二少就帶著來金燈，二少雖然闊綽，但心意更難得，今兒是本月十五，拔得頭籌的人能在春城的最高樓上放煙花，讓全城都看見你的名字，那排麵兒.....”
眾人似乎篤定了林敦化一定會為沈知錦拍下最貴的拍品，得到頂樓放煙花的資格。
畢竟沈知錦是春城首富的女兒，嫁妝不菲，就算是拍下了這拍品作為訂婚禮按她的身價來講也算相當。
就連沈知錦也這樣覺得。
林敦化這段時間殷勤得很，對她十分疼愛，不可能連這點小錢都吝嗇。
可林敦化的表情卻很僵硬，拉著沈知錦往拍賣席上走。
“重要的是東西合不合心意，非要拍最貴的，那都是俗人，一身銅臭味兒。”他笑著湊近沈知錦，“你這麽高雅的人，根本不需要那些過分華麗的珠寶點綴。”
沈知錦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你說得對，我爹就是春城首富，我才不需要什麽煙花排麵。”
這段時間家裏好幾個盈利的場子都被沈紉秋敲詐了出去，沈知錦說起春城首富幾個字其實有些心虛。
自然凡事都討好著林敦化。
“沒實力就說沒實力，那麽高雅不要來珠寶場拍賣啊，又當又立，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沈紉秋挽著程恒野從後麵走過來，兩人氣場強大，偏偏都生了過分精致的五官，盛氣淩人的時候不會讓人覺得尖酸，隻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沈知錦氣得要死，林敦化卻無所謂地翹腳，看見程恒野時候還很意外。
“你出來了？我嫂子他弟還說你完了呢？”
“是汪科長要完了。”
程恒野拍拍林敦化的肩膀，走到了前麵一排的座位。
“是汪科長要完了。”沈紉秋也拍拍林敦化的肩膀，把仗勢欺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沈知錦氣得跺腳。
“我不管，今天就要拍下最貴的。”
林敦化的眸光還沒從沈紉秋身上收回來，就猛地被沈知錦拉了下。
他眼中不耐煩一閃而過，“我們家是清流人家，我哪有那麽多錢。”
“我有。”
沈知錦出門前正在整理嫁妝，手裏有個兩萬大洋。
原本她該有更多的，都怪沈紉秋，讓家裏資金周轉困難，她爹隻能拿出來這麽多。
不過等到她嫁進林家，一切都會好起來。
林敦化本就是為了錢才接近沈知錦一聽她這麽說，臉色一瞬間好了起來。
“男人怎麽能花女人錢呢，我帶了五千大洋，你喜歡什麽，我都拍給你。現在兵荒馬亂的，這年月一萬大洋就夠點煙花了，沒準兒今兒五千就夠用了。”
沈知錦捏了捏手包裏的錢，抽出幾張。
“加上你的正好是一萬，我要點煙花。”
“好。”
林敦化把沈知錦拿出來的錢收進了兜裏，拇指在錢幣邊緣摩挲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