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回。”

顧卿腦子稍微短路了一下,隨即眉開眼笑:“謝謝 軍,您可真是好人。”

說著撩開簾子下了馬車,一轉眼就不見了。

簫千逸仍舊垂著眸子,半晌,才拉開車窗簾,看到靈兒還在馬車旁邊站著,不由微微蹙眉,“怎麽不跟著你家小姐?”

靈兒矮身福了一禮,道:“回 軍,這條街我家小姐熟悉得很,您放心吧,要不了一會兒她就會回來了的。”

簫千逸默不作聲。

熟悉倒是真的,未成親之前他不知道在這兒遇到過她多少次,還每次都裝作是真巧的樣子,真把他當成傻子了。

簫千逸手指搭在小桌子上,無意識的敲著。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外麵車夫都快要睡著了,突然感覺身邊掃過一陣勁風,待定睛看時,隻看到 軍淡青色長衫的一角隱在人海裏。

車夫不由感慨,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呐,瞧這 軍平時一副油鹽不進冷漠無情的樣子,這才成親幾天,便這樣跟著小 寸步不離的了。

………

簫千逸不是去找顧卿的。

他是想起軍餉的事情,幾次要跟吏部商議這事都沒見到那尚書大人,聽人說這位老頭最近常常往正陽街的煙花柳巷跑,正巧他今日經過正陽街,便想去隨便碰碰看能不能遇到人。

哪知剛剛走到這煙花柳巷的一條小巷子裏,便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簫千逸微微蹙眉,縱身一躍上了牆頭,這個角度正好能將巷子裏的情況盡收眼底。

顧卿手裏抱著一大個油紙包,一邊步步往後退,一邊喝道:“跟你們說了我不是這附近 的姑娘,都聽不見嗎?耳朵不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好吧?”

她的麵前幾個臉盤子天圓地闊的人,滿臉都在冒著油珠,涎笑著一步步向她逼近,“不是這附近 的姑娘,那你在這煙花柳巷做甚?”

“我路過不行啊?!”

“好好人家的姑娘,怎麽會路過這樣的地方?別裝了,乖乖的從了我哥幾個,銀子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這大路朝天,又不是誰家開的,我想走哪裏就走哪裏,隻有你這種滿腦子都是屎的人,就覺得全世界都是一個大糞池。”

“嘿!我說你這小娘們還真是伶牙俐齒!”

“豬哥,別跟她廢話了,待我兄弟幾個將她擄了回去,飽餐一頓,嘿嘿,到時候看她還怎麽伶牙俐齒!”

顧卿抽了抽嘴角:“可真夠變態的。”

幾人也不再跟她打嘴仗,摩拳擦掌的就撲上去,顧卿眼底一寒,就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間,餘光敏銳的捕捉到牆頭上青衫的一角,於是手轉了個彎,改成捂住自己的臉。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誘拐良家婦女啦,救命啊!!!”

“臭娘們,你再喊,信不信我兄弟幾個弄死你?”

“你敢!我告訴你,我可是將軍府的人,我夫君是北梁國威名赫赫的 軍,你要是敢動我一下,他保證把你們一個個碾成肉泥!”

“你唬誰呢你,將軍府名門望族,將軍府的女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小娘們你編謊話也要編個像樣的吧。”

那人說著,兩隻油膩的手就伸去抓住顧卿的胳膊,其他幾個人也上下其手,一起將顧卿死死的抓住。

顧卿瞬間就跟殺豬似的大叫,雙手無力的在空中揮舞著,那模樣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沒有人看到她隱在眼底的寒光。

事實上,此時此刻的顧卿已經在暗暗咬牙,將牆頭上那人罵了一遍了。

天殺的簫千逸,還真是沉得住氣,為了逼老娘現原形,竟然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被人欺負。

這種人就該單身一輩子,就活該孤獨終老!

顧卿一邊心裏恨恨的罵著,一邊尖叫著,然後一邊看著自己的衣衫被撕開。

演這麽一場戲,可真是用盡了她畢生的勇氣。

顧卿感覺到身上的衣裳越來越少,終於,裏衫即將被扯開的時候,牆頭上著青衫的身影一躍而下。

顧卿鬆了口氣,裝作一臉目瞪口呆的樣子看著從天而降的簫千逸,表情就跟看到神仙下凡似的。

天知道她在心裏是怎麽罵他的。

罵歸罵,但這也掩蓋不了簫千逸確實是個翩翩美男子的事實。顧卿此前隻單單見過簫千逸的皮囊,可就隻是這皮囊都讓她覺得顛倒眾生,再一看簫千逸認真打架的樣子,那可真叫一個妖孽。

北梁國年輕的 軍,十五歲隨父上戰場;十六歲獨自領著一支十二人的輕騎,闖進二十萬人的軍隊取了對方頭領的首級,自此封了 軍;十七歲獨自闖入敵營拿下對方的布防圖,連夜帶人將意圖進犯的外賊一舉殲滅;十八歲時,麵對三百對三萬敵眾我寡的形勢,他麵不改色,以智計取得勝利。

這個少年英才,聲震四海,威名遠揚。

他不僅是北梁國無數花季少女魂牽夢縈的翩翩公子,亦是九州大陸無數女子心中的蓋世英雄。

北梁國的 軍,從來就不是一個空架子。

所以麵前這幾個油膩的男人,別說是對手了,就連他的一片衣角也摸不著。

不過是顧卿眨個眼的功夫,幾個油膩男人便倒在地上嗷嗷大叫,那聲音之淒厲,顧卿一聽就知道絕對是真情實感。

“嘖嘖,就這點本事還想泡妞。”顧卿翻了個白眼。

簫千逸拂了拂衣袖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淡淡掃了顧卿一眼,“夫人真是好膽色。尋常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怕是早就嚇破了膽,你竟然還能這樣麵不改色的奚落於人。”

明媚 裏,顧卿生生的抖了兩抖,為的是那句“夫人”。

好半晌她才搓了搓自己發麻的頭皮,訕訕笑道:“我也嚇破了膽的來著,隻是表現得不太明顯。”

簫千逸不置可否。

本來他壓根就不想管的,可是不知為何,聽到她那夫君二字,他莫名覺得心裏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