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仞心中五味雜陳。
他自然是歡喜的——
當初在遊戲裏， 宣仞內心始終有一個很陰暗的角落，羨慕著所有能離開遊戲世界，和江緣在三次元接觸的人。
而現在， 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他終於可以親眼看到江緣在現實世界的模樣，可以親手觸碰真實的江緣， 而不再是那一串代碼， 隻能像是個局外人一樣， 看著江緣和朋友聊天，卻完全聽不懂他們都在說什麽。
但是……
一想到現實裏兩個人是夫夫關係， 正兒八經領過證的那種，在遊戲中， 他卻喊了江緣“爸爸”， 宣仞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江緣明顯是知道這件事， 所以才會有“剛上線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突然轉頭逼著他喊爸爸”之類的情節出現。
他當時沒有記憶，甚至還因為江緣把他當替身而鬱悶過……
替什麽身！？
原來他就是本尊！！！
當然。
這些還不算什麽，能解釋成是夫夫的一些情趣，可是……
宣仞伸手掐住江緣的臉，哼笑道：“隻跟我一個人談戀愛？”
江緣臉頰被捏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含混， 他反問：“不是嗎？”
宣仞：“……”
麵前的小人魚一臉無辜，金色的眼眸圓溜溜地看著宣仞。
宣仞看著看著， 喉結滾動：“……是。”
——首先， 他和主人格戚淵確實是同一個人， 其次， 江緣和其他人都是夫夫關係， 隻有他主動向江緣提出了“談戀愛”的請求。不管從哪個角度解釋， 江緣說的都是正確的。
所以，怎麽能不算隻跟他一個談呢？
可惡。
怪不得當初他告白時，江緣發了好長時間的愣！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想到這裏，宣仞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忍不住吻向江緣的唇。
這個吻多少帶了點報複心理。
宣仞一邊親，一邊握著江緣細瘦的腰，控製著不讓後者逃離。
小人魚在現實中是不穿衣服的，宣仞的手指剛如同之前一般撫在江緣的腰上，就被那摸起來白嫩順滑的觸感嚇了一跳，觸電般收回手。
但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他又大著膽子重新放上去，甚至稍微向下，便能觸碰到那絢麗的金色鱗片……
一吻畢，宣仞有些貪戀這種接吻的感覺——和遊戲裏有些不同，更真實，心跳也更加快了。
他繾綣地望著江緣的金色眼眸，後退一些，目光不禁定在金色的魚尾上。
江緣：“？”
江緣眨眨眼，視線看向宣仞的耳朵。
——那裏一片通紅。
唔。
用戚淵這張臉，做出臉紅的表情，竟然也不是很違和？
小人魚不禁漫不經心想，不知道大老板哭起來什麽樣……
“你又在想什麽。”
宣仞湊近江緣的臉頰，再次親了親，“所以，我們現在是夫夫關係。”也不知道是在說給江緣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江緣點點頭，“嗯”了聲。
宣仞緊張道：“那我可以摸摸你的魚尾巴嗎？”
江緣：“……”
也、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夫夫關係了，平日裏也抱來抱去的，問題不大。
小人魚躺在礁石上。
而宣仞依舊在水下。
他一手輕輕扶著礁石的邊緣，目光落在麵前金光閃閃的魚尾上。
雙方距離很近，宣仞甚至感覺再湊近一些，鼻尖都能碰到魚尾的鱗片，偏偏江緣還不老實，尾鰭突然向上動了動，瞬間拍到宣仞的下巴。
宣仞：“……”
宣仞的臉頓時從脖子紅了個透。
江緣則眼眸一彎：“不是故意的。”
宣仞小聲說：“我不會怪你。”
他說著，一手輕輕撫在江緣的魚尾上。
礁石上，江緣原本沒覺得有什麽——如果並不是人魚，而是人類，乍然見到小人魚的魚尾巴，肯定也想摸摸看是什麽手感。
但此時，當宣仞的指腹真實放上去，指腹劃過魚鱗的時候，江緣竟感覺心中十分古怪，似乎有一道微弱的電流，從對方手指的地方，霎時間傳到他的全身，讓他忍不住想扭動魚尾，躲避觸碰。
江緣縮了縮脖子，抿住唇。
好奇怪……
就在江緣有些受不住時，想收回魚尾時，麵前的宣仞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小人魚頓時鬆了口氣。
可惡。
畢竟也是成年人了……
有點反應應該還是比較正常的吧？
他麵龐也有些發燒。
突然。
“你們……剛剛在幹什麽？”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江緣：“？？？”
嗯？
又換人了？
江緣抬起頭，隻見水中的戚淵緊蹙眉頭，他渾身都帶著戾氣，漆黑的眼眸也重新變回猩紅色。
上下打量小人魚，戚淵聲音冰冷道：“真是沒想到……我的身體控製權，竟然會被那個小子奪走。”
主人格也就罷了，畢竟他主導著一切，但一個隻保留了十三歲之前記憶的毛頭小子，竟然也能搶走身體控製權！？
甚至還跟小人魚做這種他都還沒有做過的親密舉動！
不行！
“嘩啦”一聲。
水花四起，戚淵臉色陰沉地來到礁石上，他二話不說，直接壓在江緣身上，眼眸上下打量臉色微紅的江緣，心中更是不悅。
以前江緣跟他相處時，臉可沒有這麽紅！
難道他的接吻技巧，他的手法，還不如那個小子？
戚淵越想越不爽，最後，他一言不發，直接壓下來，瞬間堵住小人魚的唇。
江緣：“……”
草。
這是什麽接力親吻的行為？？？
小人魚被動承受著又一次的深吻，隻覺得口腔被舔了個遍，他幹脆身體一癱，直接進行一個擺。
——算了，管他呢。
換個角度想想，一個人如果擁有四個老板，肯定會死，但如果擁有四個男朋友，那不得立刻支棱起來？
第二天起床時，小人魚打了個嗬欠，摸了摸自己的唇。
破了。
他幽幽歎了口氣。
——昨天晚上，二老板因為四老板的事情，受了刺激，變得狂性大發，硬是摁著他一直親，親到江緣舌頭都木到仿佛沒什麽知覺了，才終於鬆開。
唉。
怎麽還自己吃自己的醋呢？
真是不理智。
來送餐的蘇管家眸光看到小人魚的唇角，動作一頓。他露出一個欣慰的笑，說：“中午我會吩咐廚房做一點清淡的。”
江緣：“。”
可惡。
魚魚不想吃清淡的！
江緣惡狠狠地把這筆賬記在了二老板和戚淵的頭上。
吃完早餐，魚登錄遊戲。
剛上線，他就收到清風縹緲的消息：「文件包發你了，接收一下，我看了，裏麵都是菜譜，是巫千讓我轉交給你的。」
「哦，巫千就是許弈恒許上將。」
江緣：「？」
清風縹緲：「害，他跟我說，感覺是他害得你掉了人魚的馬，所以想補償你，沒想到送給你的東西都被戚上將丟回去了，所以轉而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也算是投其所好了。你就收了吧，不然他總覺得欠你，指不定還想什麽招呢。」
江緣：“……”
也是。
而且這是食譜誒——
誰能拒絕得了美食呢？
江緣點擊接收：「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清風縹緲：「好嘞。」
小人魚看也沒看，順手將文件包轉發給蘇管家。
「對了，還有一個大團長不死心，讓我來問問你，你之前開出來的那件傳說武器，要不要賣？他出的價格很高。」
「不賣。」
「OKK，我去回複。」
江緣發完消息，從背包裏掏出輪椅，剛坐上，一轉身就看到星璿站在身後。他麵上帶著麵具，一頭黑發隨著風微微飄動，對準江緣的視線後，這才上前：“我帶你升級？”
江緣眨眨眼：“好。”
他伸出手。
星璿一頓，彎下腰，微微湊近。
江緣的手指在對方的麵具上輕輕撫過，最後停留在星璿的眼睛周圍。
他的指腹輕輕觸碰著星璿的眼睫，使得後者忍不住眨了眨眼。
“變成黑色了。”江緣說。
星璿“嗯”了聲。
江緣忍不住觀察星璿的眼睛。
——紅色的眼眸會讓人覺得像火焰，熱烈又滾燙，亦或者是鮮血，使人望而生畏，但麵前的這雙黑色中摻雜著些許紅的眼眸，則如同星璿整個人一樣，看起來神秘又美麗。
好漂亮啊……
江緣忍不住感歎。
周圍人來人往，有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不是小人魚嗎？”
“他這是……摸NPC呢？”
“噓——”
星璿一頓，突然後退一些，直起身。
他目光掃向周圍。
玩家們當然知道這是屍城的BOSS宣城主，當然不敢硬碰硬，生怕對方一抬手，就把他們給滅了，頓時作鳥獸散。
星璿則推著江緣往外走。
他問：“你不怕剛剛的行為，會讓其他玩家誤會？畢竟，他們可不知道真相。”
小人魚坐在輪椅上，打了個嗬欠。
魚當然不怕。
不過……
“你怕嗎？”江緣說，“如果你介意，我以後會多注意的。”
星璿低笑一聲：“沒事。”
他輕聲說，“我反正……也快了。”
“他跟你說過嗎？”星璿問，“戚淵的從前。”
江緣：“……”
呃。
哪個從前？
蘇管家好像跟他說過，但他睡著了？
星璿從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輕笑一聲，揉了把江緣的腦袋。
“戚淵七歲那年，父母去世，舅舅一家想得到他父母留下的東西，因此主動選擇撫養他，但他過得……稱不上好。”
“在舅舅家，他滿打滿算住了四年，在外流浪了兩年，最後十三歲時，被舅舅一家在貧民窟抓住，強行送往邊緣星。”
星璿嘲弄一笑，“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小小年紀的戚淵，此去必死無疑。”
“……所以我選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