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走吧。”憐琴帶著胡依夢走出小院,胡依夢這才知道憐琴的小院外分散著數個小院,整個園子的最南邊是一座豪華的三層小樓。

憐琴帶著胡依夢從後門走了進去,胡依夢這才發現這小樓是連著街道的。此時大門還未打開,隻是隱約可以聽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馬聲。

這裏就是萬花樓的大堂了吧。胡依夢想到。

“憐琴妹妹,你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媽媽已經房裏等候多時了。”一位身著大紅色牡丹團花低胸長裙,身材豐滿,體態妖嬈的女子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憐琴,雖然塗抹的異常豔麗的麵容上帶著嫵媚的笑容,可那雙丹鳳眼中透露出的卻是無比的嫉恨和仇視。

“謝謝牡丹姐姐提醒,憐琴這就上樓去向媽媽請安。”不理會女子的敵意,憐琴微微一笑緩步上了樓。

當胡依夢的身影從憐琴身後露出時,牡丹一愣,眼中閃過驚豔的目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胡依夢猛瞧了一陣,這才看向憐琴,嘴角露出一抹似是憐憫實則是譏諷的笑容,她捏著手帕掩唇輕笑,“憐琴妹妹身後的這位美人好是麵生,莫不是新進樓的姑娘?容貌可是在憐琴妹妹和姐姐我之上啊,去年的花魁大賽咱們萬花樓中是由妹妹和我代表咱們萬花樓參賽的,今年不知道何媽媽見了這位姑娘之後,這花魁大賽還有沒有妹妹上場的機會。”

牡丹刻薄的冷冷一笑。

去年的比賽她以微弱的差距輸給了憐琴,而憐琴則取代她成了天璣城的第一花魁,從此以後在這萬花樓裏,大家同樣是出來賣的,可憐琴的客人卻硬生生比她的高出個檔次來。那些個達官貴人,風流雅士來到萬花樓中必定會先點憐琴的名字,而她牡丹卻隻能揀她憐琴剩下來的客人。最然不服氣的是自己苦苦巴結何媽媽才好不容易在這萬花樓中站穩了腳跟,可是她憐琴就憑著那點清高和琴技成了何媽媽眼中的紅人。

要說美貌,憐琴固然清雅秀麗,自己的妖嬈嫵媚也是不輸於任何人的!

那些客人們卻都隻覺得憐琴風姿出眾,雖誤落風塵,卻不然半點濁氣,清雅如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當真惹人憐惜。

可她牡丹卻最是看不慣她憐琴那套楚楚可憐,又不是什麽大家小姐,即使客人們再覺得你與眾不同,也絕不會將你當做好人家的良家子來看待,如此惺惺作態,一晌歡愉之後還不是原形畢露,不過是個青樓花娘。

前陣子不知憐琴用了什麽手段竟遇上了個年輕俊美出手闊綽的風華絕代的佳公子。這位公子幾乎夜夜宿在憐琴處,每日花銷何止千金,一時間憐琴的名聲更勝,直叫她嫉妒的想要咬碎一口銀牙。

不想今日,她竟看到憐琴不知是腦子裏哪根筋出對勁了,居然帶著個比她自己貌美不知道多少倍的少女去見何媽媽,難道她就不怕何媽媽看中了那個姑娘,而讓她取代了她的位置嗎?

憐琴聽到牡丹夾槍帶棍的一番譏諷,心中雖然有些不悅,但她並不願如了牡丹的意,被她激怒,因此,她依舊麵色如常,隻不過笑得更加溫婉了。她柔聲對牡丹說道:“依夢姑娘的容貌自然是在憐琴與牡丹姐姐之上,不過,若是憐琴都入不了何媽媽的眼,無法代表萬花樓參加今年的花魁大賽了,那牡丹姐姐又該怎麽辦呢?”

憐琴這番話說的隱晦,但諷刺意味卻比牡丹剛才的那番刻薄話更犀利,也直接說中了牡丹的心事。

牡丹一時想不出能夠反駁憐琴的話來,隻好咬緊鮮紅嬌豔的嘴唇,狠狠的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大步朝何媽媽的房間走去。

憐琴看著牡丹憤恨卻又無奈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轉身拉起胡依夢的手說道:“剛才那位是我們萬花樓的前任花魁,去年花魁大賽的第二名,名喚牡丹。牡丹姐姐說話比較直,如果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依夢,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沒關係啦。”胡依夢搖搖頭,皺皺眉頭,想了想說道:“剛才那個牡丹是因為嫉妒你吧?我剛才聽你說她是萬花樓的前任花魁,去年花魁大賽的第二名,那麽如果我猜的沒錯,去年花魁大賽的第一名就是憐琴你吧?真沒想到你居然是萬花樓的花魁啊!”

“依夢好厲害,這樣就猜出來了。”憐琴輕笑起來,“我這個花魁不過是僥幸得來的,牡丹姐姐去年不過是略輸了我一點點而已。”

“還好你贏了,要不然啊那個小心眼愛嫉妒的牡丹還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你呢,我看她的樣子就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人!”胡依夢小聲向憐琴吐槽道。

憐琴隻是抿唇一笑,並不答話,隻是對胡依夢說道:“何媽媽的房間在二樓北麵正中間那間,待會兒我們進去之後,你要切記謹言慎行,一切有我應答。”

“知道了。”胡依夢點點頭。

憐琴輕移蓮步慢慢走到何媽媽房門前,而我謹記憐琴剛才的話,跟在她身後來到何媽媽的門前。

何媽媽房間的門是開著的,似乎是專門為憐琴留下的。

憐琴走到門前時,立刻有乖巧機靈的小丫頭小跑到正坐在榻上飲著茶,讓另一個小丫頭給捶著腿的何媽媽麵前輕聲說道:“媽媽,憐琴姑娘來了。”

“嗯,知道了。”何媽媽順手將手中拿著的茶盞交到那名小丫頭的手上,這才抬眼朝門口看去,她伸出手朝站在門外的憐琴招了招手。

“原來是憐琴來了啊,快進來讓媽媽看看你這幾日過的可還好。”

“是。”聽到屋內那位何媽媽的召喚,憐琴這才走進屋內。

她走到何媽媽麵前三步遠的位置,對著榻上坐著的何媽媽盈盈一福身,微笑著柔聲說道:“這幾日孔公子一直宿在憐琴處,耽誤了來給媽媽請安的時辰,憐琴特來請罪。”

胡依夢見憐琴朝著榻上坐著的何媽媽福了身,也連忙學著她的樣子福了福身。

“嗬嗬~~~”不待何媽媽開口,一道尖銳的笑聲反倒傳進了眾人的耳朵裏,“妹妹果然好福氣,有了那位俊美的孔公子相伴,怕是夜夜春宵樂不思蜀了吧,哪裏還能記得辛苦提拔培養你的媽媽啊,隻有我們這種‘閑人’才能時刻記著媽媽的好,不忘媽媽提攜培養的大恩。”

聞言,胡依夢立刻抬頭朝說話的人看去,隻見剛才在樓梯口遇到的那位牡丹姑娘,此刻正捧了個果盤站在何媽媽的身邊,她冷笑著諷刺憐琴道。

憐琴低著頭,依舊是一副柔柔弱弱,寵辱不驚的樣子,何媽媽沒有讓她起來,她便一直保持著福身的姿態。

見憐琴不起身,胡依夢也隻好一直保持著福身的姿態。

“昨日多吃了幾杯酒,今日早起胃中有些泛酸水,這水果怕是吃不成了,牡丹,你把它們端下去吧。”何媽媽懶洋洋的開了口,她掃了眼三步外的依舊保持著福身姿態的憐琴,語氣轉為溫和,“憐琴,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憐琴這才站起身,胡依夢也跟著站直了身體。

而牡丹聽到剛才何媽媽的那番話,臉色頓時一白,知道自己剛才氣昏了頭,一時之間竟做了惹惱和媽媽的事了,可暫時又想不出什麽安撫何媽媽的好法子,隻好依著何媽媽所言,捧著水果,灰溜溜的快步走出了房間。

胡依夢有些好奇朝何媽媽看去,她很想看看這位天璣城第一青樓萬花樓的老鴇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何媽媽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雖是徐娘半老,但那風華卻是年輕小姑娘無法比擬的。

她身著一件翡翠撒花襦裙,外罩一件深紫色五彩絲百蝶穿花外衫,一頭青絲綰成一個富貴逼人的金絲八寶攢珠髻。鵝蛋型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一雙杏眼似笑非笑的睨著憐琴,舉手投足都帶著成熟女人的風韻。

就在胡依夢打量著何媽媽的時候,何媽媽不經意的也瞥見了這個站在憐琴身後,身上的光芒卻完全不會被憐琴掩蓋住的小姑娘。

初見胡依夢,何媽媽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家的萬花樓裏居然還有這般容貌超凡脫俗的絕色佳人。

這嬌媚的小臉,妖嬈的身段,清新脫俗的氣質,簡直是比之憐琴都要更勝一籌。

何媽媽收回視線,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這般容貌出眾的小丫頭,為何自己卻似乎從沒在樓中見過她?這樣的人才隻是做個小丫頭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當下,何媽媽心中的心思便轉了來回。

“憐琴啊,來榻上坐著說話。”何媽媽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憐琴身邊,牽起憐琴的手,拉著她做到榻上,又吩咐一旁的小丫頭給憐琴斟了茶。

憐琴接過茶,依舊寵辱不驚,溫婉一笑:“憐琴謝過何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