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袋鼠”機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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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紮著站起來,葉扶蘇向前挪了幾步,擋在了戴寶書和李川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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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同誌,我想您可能錯怪了戴機長他們。剛才是我們要求戴機長盡可能地模仿實戰,讓我們體會一下真正作戰中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我們想這樣會對我們迅速地提高訓練水平會有很大幫助。”看了一眼又被杜為國扶起來的裏羽,葉扶蘇沉吟了一下:“呃,剛才是我們這個同誌在開玩笑呢。在飛機上,我們趁著他嘔吐的時候打了他幾下,他剛剛是在說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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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求的?”李川滿腹狐疑地看著葉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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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戴機長一邊飛,一邊還給我們講解呢。像什麽懸停回轉、繞點轉彎、前飛、側飛還有後退飛行什麽的。明堂真多。您想,戴機長要是不講,我們哪懂這個呢。而且戴機長還給我們講了不同的機動飛行動作在實戰中的作用。開眼了,這回是開眼了。”葉扶蘇假裝感歎起來。剛剛說話的時候,葉扶蘇特意注意了四周其它幾個陸航飛行員的表情。李川在大罵戴寶書的時候,這些人的表情也經曆了從驚愕到不滿甚至憤怒的過程。這就堅定了葉扶蘇幫助戴寶書脫離困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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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獨立團能否如願地“換裝”(就是成為軍區快速反應部隊組成核心),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這次訓練成績的好壞。團領導和連長的言談話語裏麵,不時流露出的意思,葉扶蘇如何能不明白。而訓練成績的好壞,又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與陸航的相互配合。說白了就是你現在有求於人。上午無意中得罪了陸航,葉扶蘇自己也挺後悔的。飛機上之所以跟戴寶書叫勁純粹是一種年輕人的衝動。更何況葉扶蘇這個人有時候又倔的出奇。不過冷靜下來,葉扶蘇還是能夠分清楚輕重緩急的。特別是剛剛幾個飛行員的表情,也說明了如果李川處理了“袋鼠”他們,獨立團的參訓分隊很可能受到遷怒。所以葉扶蘇隻能替戴寶書出頭和稀泥。也許借此機會能夠挽回上午得罪人的不良影響也說不定。葉扶蘇這個人還有些認準了的事情就不管不顧的性格,至於領導和弟兄們是否理解,還是事情過了再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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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愛國從一開始的不滿到後來看著葉扶蘇給戴寶書說話,也好像經曆了一個“俯衝改出”一樣有些迷瞪。走上前來,盯著葉扶蘇看了好一會,他有些搞不準是否應該跟陸航的人“打打官司”。葉扶蘇這小狼崽子琢磨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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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事情劉愛國他們聽說了。私下裏劉愛國還罵了句“瞎逞能!”可看到一班戰士這麽狼狽(好像說得上是淒慘了)的從直升機上爬出來,他還是對陸航的人起了很大的不滿。不就是說了你們幾句麽,把人整成這樣,也太過分了!其實,部隊的很多領導好像都有些護犢子傾向。我的兵我怎麽整都成,外人要是動了我的兵,你就必須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然這個兵我就沒法帶了。這也是杜為國為什麽那麽衝動的原因。劉愛國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張建軍,稍稍側了一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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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軍順勢也走了過來。配合了這麽多年,他跟劉愛國已經不能簡單地說是默契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心有靈犀了。剛剛葉扶蘇說話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注意觀察。同樣他也注意到了杜為國的衝動和陸航飛行員的表情;同時他還注意到了葉扶蘇嘰裏咕嚕來回亂轉的眼睛。站到葉扶蘇麵前,張建軍輕聲地問了句:“怎麽樣,有什麽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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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政委,剛剛是我們逞能了,想一口吃個胖子。這不是全趴下了麽。不過學到了不少東西。晚上做今天的訓練總結的時候,我們會把學到的經驗和知識向領導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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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張建軍心裏明白,葉扶蘇這是想事後再說明情況。什麽晚上匯報學習情況,訓練分隊根本就沒有這個計劃:“哦,好。那我們晚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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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軍看看劉愛國,目光轉向了李川。李川這時候還沒有轉過神來。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幹什麽。跟劉愛國、張建軍對望著,氣氛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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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我們還有些訓練內容沒有完成呢。”張晨不知什麽時候蹭到了葉扶蘇的身邊,用胳膊輕輕碰了一下他,看著幾個領導大聲說道:“戴機長說下來給我們講解直升機的基本知識和基本構造。我們現在好些了,是不是可以繼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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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訓練還沒完那!”葉扶蘇馬上反應過來了。他剛剛也注意到了氣氛有些尷尬。正琢磨怎麽接著“和泥”,張晨的話給他提了個醒。葉扶蘇心裏這個佩服張晨,這他娘的農民的智慧真不得了。轉過頭來衝馬野一擠眼,葉扶蘇又看著陳平問了句:“班長,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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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先是一愣,但是馬上用眼睛掃了一眼一班的戰士大聲說道:“都沒問題了吧。那就集合,準備下麵的訓練。”說實話,陳平沒明白葉扶蘇為什麽替戴寶書打掩護。他也更不明白張晨為什麽還要繼續訓練。不過他相信自己的戰士這麽做肯定有目的,所以下達了集合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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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攙起了邊上的田毅,陳平輕聲地問道:“還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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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班長。吐了也就沒事了。咱們班不是還打算拿訓練的第一麽。這算什麽。”田毅也是個渾身心眼的嘎小子,葉扶蘇他們的做法,他現在也能猜出幾分,所以硬挺著表現的滿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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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像咱一班的兵!”馬野拍了一下田毅的肩膀,衝著李川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咱可要跟上時代步伐,不然咱步兵就要被掃進曆史的垃圾堆了。少校同誌,我們沒問題了,是不是可以繼續練我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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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才擺脫尷尬的李川被馬野噎悚又是一愣。看看默不做聲的劉愛國他們,再看看臉上還布滿怒容的戴寶書,李川隻能跟張建軍打起了哈哈:“你的兵還真不含糊啊。嗬嗬,這,這就恢複了。不簡單。嗬嗬,你看是不是按他們說的繼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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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軍點點頭,沒有說話。劉愛國倒是重重的哼了一聲。聲音中既有不滿,還夾雜著一種“我的兵就是這麽牛”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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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繼續吧。啊,這個,戴機長,你們繼續。呃,注意安全。其他的同誌不要圍觀了,都散了吧,散了吧。我還有個會,先回去了。”李川一邊說,一邊轉身走出了人群。圍著的眾人無論是獨立團的兵,還是陸航的人,大家誰也沒有動地方。直到劉愛國和戴寶書不約而同地揮了揮手,才陸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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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吃過晚飯,一班的兵在杜為國和李步兵的帶領下來到了劉愛國的宿舍。張建軍不知為什麽也沒走。葉扶蘇把白天的前因後果以及自己的小心眼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明白白。然後耷拉著腦袋等著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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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劉愛國隻是說了句:你小子以後少給我瞎逞能,哪那麽多廢話,淨給我惹是生非。然後就不再理葉扶蘇了。倒是杜為國因為白天的不冷靜開始挨罵了。葉扶蘇剛想說什麽,被張建軍一個眼色製止了。一班的幾個人一看這個架勢,相互打著眼色一個個的溜了出來。大家都是一個心思:連長挨罵,你在旁邊看西洋景,好像不大妥當。不過一班的戰士誰也沒走,商量著怎麽給連長找點客觀理由。整整一個小時,他們什麽也沒有商量出來。杜為國和李步兵已經從團長的宿舍裏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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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趕緊圍了過來,葉扶蘇試探地問了句:“連長,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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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能有什麽事?”杜為國說完好像剛想起來什麽似的指著葉扶蘇罵開了:“你大爺的,你小子捅簍子我替你挨罵。你行!一天到晚惹事生非,你缺練是吧。我告訴你,訓練不出成績你看我怎麽收拾你!”說完揚手做勢要給葉扶蘇一巴掌。葉扶蘇哧溜一下子躥到了李步兵的背後。而此時李步兵想起了剛剛杜為國挨罵時候的糗樣,低著頭樂出了聲。氣的杜為國順勢一拳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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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第一天的一波三折,袋鼠他們這幫子平時誰也不鳥的陸航們,倒是跟葉扶蘇幾個交上了朋友。有血性、夠仗義,再加上軍營裏培養出來特有的“囂張”(不服輸),這樣的人在部隊裏到哪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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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沒事的時候,不是袋鼠“蹦?”過來找葉扶蘇他們聊天,就是葉白狼“躥”過去跟陸航們侃山。一來二去,葉扶蘇把戴寶書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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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寶書,祖籍山東曲阜,生於北京。7歲起跟著同為地質勘探隊員的父母,開始了足跡遍及中國的“流浪”。也許是童年的漂泊生活,也許是經常(假期)跟父母穿行於險山惡水,戴寶書的性格裏有著極強的冒險精神和不安分因素。1988年畢業於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戴寶書成為了一名陸航飛行員。第一個放單飛,第一個成為新兵中的全天候飛行員,第一個完成當時最新型直升機飛行培訓。戴寶書軍旅生涯前幾年過的順風順水。從小與山川自然為伍的戴寶書為人豁達、耿直、急公好義,再加上軍事素質過硬,所以在一幫兄弟當中很有人緣。原本,大隊已經把他當作幹部苗子培養,可就是這時候,一次訓練事故差一點讓他脫下了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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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次事故也是戴寶書為了能夠練出一手過硬的飛行絕活而造成的。當時戴寶書的確是不遵守訓練要求,將直升機的飛行高度擅自降低。掠過樹梢的時候,山穀中突然出現的氣流讓飛機起了顛簸。一個坐在飛機上的實習駕駛員被從離地10米的機艙裏甩了出去。還好被下麵的樹木接住了,隻是摔斷了幾根肋骨。事後,一起飛行的其他人都在為戴寶書打掩護,找借口。就連受傷的人都說是因為自己沒扣好安全帶。可沒成想他自己的搭檔李川把他出賣了。就這樣,戴寶書成了反麵典型,背了個記大過處分、留黨查看。而李川卻不知怎麽搞得,這幾年從中尉躥升到了少校中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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