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一卒 第五節 指導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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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日子總過的很快,轉眼已經到了6月初。試驗分隊的訓練模式已經開始在全團推廣。幾個小隊也經常作為示範在全團各連進行匯報。接下來就需要全團共同的摸索、總結和深入訓練了。就在這時候,王其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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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區的幾個月,王其文養的白白胖胖,本來就不瘦身材更是開始顯出了將軍肚。乍一看去,根本想象不出他是一個基層野戰部隊的副連長。回來的當天,王其文就在全連東瞧西看的,不停地“嗯、啊、這、那”,一副首長視察的派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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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文的歸隊讓一班的幾個新兵警惕了起來。畢竟這是在部隊,隻要大你半級就可以把你管的死死的。部隊有時就是這樣,命令就是一切。對於上級,首先講的就是服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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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其文一同歸隊的還有去軍區學習的指導員李步兵。27歲的李步兵屬於根紅苗正的幹部坯子。父母都是60年代援藏的高級幹部,七姑八大姨都在部隊或地方上擔任著各種領導職務。從小跟著老紅軍爺爺長大的李步兵,生在部隊醫院、長在部隊大院,小學到高中都上的是部隊子弟學校。高中畢業順理成章地進入了部隊,從戰士到副班長、班長、副排長、排長最後到了指導員,中間環節一級不拉。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部隊就是李步兵的家,就是李步兵的全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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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步兵是搭著軍區送王其文歸隊的奧迪回來的。一路上,王其文的嘴就沒閑著過。按照他的說法,現在的一連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就算是用烏煙瘴氣來形容也不為過。尤其是一班,原來的尖刀班已經徹底變成了臭水塘。訓練上沒見到什麽起色,倒是不務正業、問題不斷,小團體傾向嚴重。簡直到了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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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區學習的這段日子,李步兵每周都要給團裏打電話。一是匯報學習情況,二就是了解團裏特別是連裏麵的各種情況。至於跟杜為國,李步兵更是隔三差五地通過電話聊上半個小時。所以連裏的大事小情也基本上算是了如指掌。對於王其文的說法,他沒有表態,隻是細心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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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其文和杜為國之間的問題,李步兵從政委的隻言片語裏有所察覺。但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畢竟離開連裏已經大半年的時間,而杜為國又是剛剛接任連長不久。李步兵決定還是先摸摸情況。當初,在任命杜為國之前,團裏曾經找他慎重地交換過看法。對於這個任命,他投了讚成票。作為杜為國一直的上級,李步兵還是對這個現任連長有著很深的了解。軍事過硬、思想過硬、管理過硬、人品過硬,這是李步兵對於杜為國的“四過硬”評價。不過,畢竟是剛剛獨立負責連隊的工作,自己又不在身邊,即使有些問題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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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王其文還透露了一個消息:軍區要派人下來看看。前一段團裏放任幾個新兵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王其文語),軍區要審查審查。帶隊的可能是軍區的“二號”。具體日期不定,省得底下搞突擊準備。看著王其文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李步兵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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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部隊的第一天,李步兵告訴團長軍區可能來人的消息後,就拉著杜為國挨著班的轉悠。連隊的每一個變化,全連的每一個新兵,李步兵都是一副刨根問底的架勢,恨不得在腦子裏裝上塊硬盤,把這些信息都存儲進去。隨著了解的情況越多,李步兵的心情就越是放鬆。“看來杜為國還有兩把刷子,一連的訓練、管理現在算的上是有聲有色。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一邊想著兩個人一邊走到了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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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一班被別的連隊拉去做示範,所以李步兵和杜為國是最後來的一班宿舍。還沒有進門,裏麵就傳來了一陣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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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著?你還牛起來了?你說是單挑還是群毆?群毆,我們一幫毆你一個;單挑,你挑我們一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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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嘔吐吧你,還群毆呢。你以為對練光憑蠻力,還要憑腦子。就你那智力,還是吃點魚肉補補腦子吧。記著找條大的吃,不然沒效果,最好是條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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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為國苦笑著告訴李步兵:“倆大俠!先說話的是馬野,另一個是葉扶蘇。唉,為數不多的能讓我失去理智的活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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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步兵笑著推開了一班宿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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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依舊還是那麽幹淨,洗漱用品也還是碼放的那麽整齊,桌麵、地麵、被褥規規矩矩、條理分明,可以用的上一絲不苟來形容。李步兵暗自點著頭,至少表麵上看來一班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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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兵們正在換衣服。看得出來剛剛的示範訓練挺努力,換下來的衣服上沾滿了泥點。陳平正在縫著一條褲子,從破口上看是磨破的。邊上站著一個新兵,穿著短褲正在往膝蓋上貼著創可貼。副班長嚴新和一個新兵手裏抱著一摞厚厚的書,正在跟一個拿著鋼盔的新兵說著什麽。其它幾個人忙著換衣服,隻有一個新兵對著滿盆的襪子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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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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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城和那個拿鋼盔的新兵幾乎同時發現了剛進屋的兩個人。隻是一班的新兵還沒有見過李步兵,並不知道來的人是誰。聽到倆個人的叫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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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示範完?”杜為國邊說邊拉過了正在貼創可貼的新兵:“裏羽,又傷了?小心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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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連長,磕磕碰碰我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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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為國轉過身來對著李步兵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幾位新兵。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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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來猜猜。”李步兵擺手打斷了杜為國的介紹,仔細地打量著幾個新兵:“裏羽你剛剛說了,那這個拿鋼盔的應該是葉扶蘇,抱著襪子盆的是馬野,還有一個是張晨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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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你,”杜為國笑著一指李步兵,轉身對著幾個新兵說道:“這是咱們指導員,我的老排長。以後大家多請教,多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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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個新兵整齊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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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別拘束呀。以後朝夕相處,多溝通溝通。咱們跟連長一起,把一連的訓練、思想、管理和生活搞得更好。”李步兵說著順手拿過了嚴新手中的幾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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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野,你小子又輸了?”杜為國問完悄聲告訴李步兵,一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要是訓練或者對抗拖了後腿或者輸了,晚上要給全班洗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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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葉扶蘇來陰的。對練他用美軍的‘一招製敵’,我沒留神就著了道。唉,一世英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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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拉到吧,訓練材料發了這麽久,我看你是技不如人。”杜為國撇著嘴一副不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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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個!連長你不信,我跟葉扶蘇再練練。白狼你說是群毆還是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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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步兵想起剛剛在屋外聽到的高論,噗哧一聲笑了,指著手裏的書問嚴新:“《高中幾何》、《數字邏輯》、《電路基礎》,怎麽著,要考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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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嚴新笑著說道:“小葉說這些對我們訓練和了解裝備有好處,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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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轉臉看向還在箱子裏東挑西揀找書的葉扶蘇,李步兵瞥見了一本伯納德·布羅迪的《絕對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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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班出來,李步兵和杜為國走向了連部。路上,李步兵拍著杜為國的肩膀說道:“今天我是長出了一口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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